“好啦好啦,先带着这群人回我们的临时驻地,总得肚子里有点食儿不是吗?好啦好啦,都站起来,站起来,半仙儿?”
朔玉被康丫拽起来时,一脸茫然,但是身体已经开始听着指挥了,他安排着蛇屁股几个带着这帮家伙回他们的临时驻地,先吃点东西,再说别的,肚子里没东西说啥都白扯,现在他们这样的跟逃难的流民都没什么区别,更别提打仗了,
“屁股,蛇屁股,别给太多,饿太久了,吃太多容易出事,老爹,老爹,你也跟着去啊,看看他们中间有没有生病的,给他们煮点姜汤,驱驱寒啊,在看看咱们的军装有没有多的给他们换换啊,鞋子……鞋子我再去想办法……”
朔玉拉着兽医对他嘱咐着,老爹年龄大做事总是要周全些的,比他强,他现在心里想的是这些娃娃兵,可是眼睛还在看着他们团长,
就这样他们中的一部分拖着站都站不起来的“娃娃兵”们,先回去了,迷龙,不辣,要麻,大胡子,丧门星他们几个听从他们团长的指挥开始归置着他们团这些稀少的武器装备,以及物资什么的,一会儿好也同样拉回他们的临时驻地,
朔玉有点脱力了,烦啦给他找了张椅子让他能一点儿舒服的坐着,不至于沾了一身的大泥巴,雨早就停了,阳光撕破重重云层俯瞰大地,禅达难得的好天气,他就躺在烦啦找出来的椅子上晒着太阳,
阿译现在在誊抄他们物资清单,一时他倒是那个最忙的了,
烦啦的脸上带着笑,这样的时候他是一定不会错过的,他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是哪个武器上的零件,摆弄着,一边看着死啦死啦发愣,就眼前这些东西还比不上他们在缅甸的时候捡得小鬼子装备呢,于是他饶有兴致的开口,
“梦做醒了吧?”
“嗯。”死啦死啦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的装备,他在叫醒朔玉之后,好像并没有叫醒自己,
“这马克沁,零件全都锈死了,还在上面的零件也没用几个是顶正用的,咱一会儿是不是拿它当尸体给埋了,说实话,这枪比我年龄都老嘿~!”烦啦总是喜欢幸灾乐祸的,他看着躺在椅子里望着天上白云飘的半仙儿,和眼前发呆的死啦死啦,
“嗯。”
“那掷弹筒吧,我真建议您成立一个敢死队再试,真的,我说的可都是真话。”
烦啦说的那个掷弹筒,克劳伯脑袋上套了一个英国小头盔,因为头太大,系带系到了鼻子上,正在那里看着,可是除了炮灰儿就什么都没看见了,他嘴里嘟囔着连炮都没有,很是失落,
所有人的脸上都无可自制的出现着落寞,即使他们有了番号,可是好像并没有改变什么,他们依旧是一群捡别人不要的,
“嗯。”
“您要是再嗯的话,小太爷就跟你掰扯掰扯一件我刚想明白的事,您想听吗?”
死啦死啦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做到了孟烦了身边的那个椅子上,已经做好了洗耳恭听的打算了,手里拿着他们的那个倒了好几手的团旗,
“您说,我们这群杂碎也成了川军团了,那敢问真正的川军团去哪儿了?”
朔玉来了兴趣把目光投过去,手里比划着让要麻,不辣,大奎他们几个抬着他的椅子,赶紧凑到死啦和烦啦中间,他也要听,
只不过他刚被人搬过去的第一时间就是敲烦啦的脑袋,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一伙子人不是杂碎,人想让别的看得起自己首先就要自己先看得起自己,他觉得大家都挺好的,才不是什么杂碎,
龙文章手里晃荡着那面画着无头刑天的旗子,好像是在给烦啦一个答案,真正的川军团早就变成无头刑天了,
烦啦捂着自己的头,本来想问你这位爷怎么又过来了,不在哪儿装死了?但他也在看着团长手里的那块儿裹尸布,看着上面的刑天,继续说着,因为他觉得他自己的发现让他既庆幸又觉得悲哀,
“咱说您能不自欺欺人吗,真正的川军团早就打光了,要麻就是仅存的人渣了,在去缅甸之前,又被虞啸卿给重组了,就咱们南天门上的时候,人家带着重组后的川军团编入了虞家军了,改姓了虞了,东岸固防的功劳也就成了虞啸卿一个人的了。”
朔玉因为烦啦的话沉默着,他当然知道这些,从审判那天他就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上面的人不在乎他们死了的一千多个家伙们,可是他们自己在乎就行了,禅达的百姓会记得,家家户户门前的长明灯就是最好的象征,
“可是事儿总得给上面一个交代吧,川军团哪儿去了?于是这就给虞啸卿愁得喂,说,就是在这么一个时候,哎就在这么一个时候,打缅甸来了一个补袜子的主儿,不光他自己来了,还带了一个,就是我们这群家伙。”
朔玉想笑,真的想笑,所以大家就看着他一个人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包括傻眼的孟烦了自己,
龙文章他们团长直接就把手里那块儿裹尸布扔到了朔玉的脑瓜顶上,把他彻底盖住,
他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眼前一片模糊,流了满脸都是,肚子疼得要死,掀开脑袋上盖着他的刑天,看着烦啦,
“啊,对不起,烦啦你继续说,继续,我不笑了,嗯,真的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