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z国西南边陲的一个名叫禅达的小镇,多山林多雾,潮湿气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是阴雨绵绵的,虫子多,花多,蛇多。
现在多亏了这场战争,拥挤到这里的溃兵也是空前的多。
他凑了过去,蹲着看阿译认真仔细地浇一颗花树,然后在阿译浇完花后给他掰了一半馒头递过去,
阿译显得很不好意思,他认出来了朔玉,经过昨晚上的短暂交流阿译已经把朔玉当成了自己的朋友,一个会听自己说话的朋友,
“我不要啦,这是你弄来的哇。”
“给你,上海人难道就不吃早饭的吗?”
朔玉把那一半馒头塞到阿译的手里,然后问了一嘴兽医在哪儿就走了,
阿译愣在原地,看着那半块馒头,哭了,他想起了远在上海的家,在每一个普通的早晨他阿妈给他做的小笼包,偶尔还是大饼、油条、粢饭、豆浆什么的,可是现在……
朔玉不知道阿译敏感的心思,他已经一溜烟来到了兽医的那间小屋子里,里面有一个很小的只够一个老头子蜷缩躺好的小床,屋子里摆放了很多东西,都是一些治病救人的家伙什,泛着脏污,朔玉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用,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很干净,当然目前这种情况,也没办法保持干净,
他蹲在兽医的床头,看着那张满是皱纹和灰尘的脸,不好看,却莫名让他觉得很亲切,这里不是他的家,可却很像他的家,
“老爹,老爹醒醒了,我给你弄了早饭回来,还是热的呢!”
兽医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就是朔玉那张洗完之后白净的小脸,
“咦,你这娃子是谁家的,长得还怪好看滴。”
“是你家的,你家的。”
“瞎说,额家可生不出你这好看的娃子,你瞧这小脸真白净!”
一双混合着黑泥和老茧子的手因为还没睡醒,在朔玉的脸上胡乱的摸着,朔玉也不恼,只是任由他摸着,直到他清醒过来,
“老爹,你捡了额,额以后就是你家的娃啦,你娃给你弄了早饭,还热乎着的馍。”
朔玉空出手把馒头拿出来,掰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塞到兽医的嘴里,兽医那双眼睛一眼不眨地就这么看着朔玉,手里摸着他的脸,吃了好几口才反应过来,看着朔玉,不太确定的问道,
“你是朔玉?昨晚上那个娃,额以为你不回来了,伤员要是治好了走了,么一个回来的,因为我就没治好他们一个,被埋了就回不来了。”
说到后半句的兽医还有点不太好意思,那双温柔的眼睛还带着水光,让朔玉看了心疼,
他把剩下的馒头塞到兽医手里,自己嚼着给阿译后剩下的半个,其实他不用吃饭也不饿的,但是他活了一万年,吃东西这件事是唯一能让他感觉到人活着是件好事的东西,
他不光是个半吊子剑修,他还是个半吊子食修,人世间三百六十行,凡是可以叫得出嘴的门道,朔玉他都学过,但是无一而精,永远都是一个半吊子,什么都做过可是什么都做不好。
一万年真的是太难熬了,
以至于他每次听见凡间那些皇帝让别人叫自己万岁的时候,都想要吐槽,因为万岁在他看来是诅咒,而不是祝福。
兽医看着自己手里被塞的大个馒头,愣了愣,自己吃了几口,剩下的被他小心的包好了一会儿喂给他的伤员吃,
朔玉蹲着靠在兽医旁边,在孟烦了像是苍蝇闻到了屎味凑过来的时候,他刚刚吃完了最后一口,
“哟,你们俩搁着吃什么好东西呢,还得偷着人?也让小太爷我搂搂眼。”
朔玉摊着手掌,把最后的一口馒头咽了下去,抬眼看着推门站在门口的孟烦了,
“那您来的可不巧了,我刚吃完,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译长官说的,他捧着你给他的那半块馒头坐那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一边哭一边吃,小太爷就好奇啊,过来看看~”
朔玉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身上,看着站在门口像一只老鼠学人站起来的孟烦了,
“别惦记了,没了。”
然后拽着对方的脖子,哪怕孟烦了不断地挣扎,朔玉还是把他弄了出去,兽医打算如何处理那块馒头是他的自由,而给他,是朔玉的自由。
他把孟烦了放下的时候,因为孟烦了腿上的伤,倒摔了一个踉跄,趴到了地上,朔玉想去伸手扶他起来,被他打了一下,讪讪的收回手,
他看着那双充满警惕和防备的眼睛看着自己,
“你到底是他大爷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