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丝缠真如咒,血脉深渊藏厉鬼。
一语成谶魂魄悸,暗室忽摇风雨催。
那句“白釉凝魂,启示之刻,轮回之门,为汝而开”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又似命运巨轮碾过时发出的轰鸣,一字一句,重重地砸在阮白釉的心上,将她所有的认知、所有的坚持,砸得粉碎。
她只觉得一股寒气并非从脚底,而是从灵魂深处丝丝缕缕地冒出来,瞬间遍布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僵硬得无法蜷曲。她的名字,白釉,这两个字在她过往的生命里,不过是父母赋予的一个寻常称呼,带着瓷器般温润的期许。可在此刻,在这本浸透了百年阴谋与血腥的古老书卷中,“白釉”二字却与“凝魂”紧密相连,指向一个她无法想象、更无法承受的宿命。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细若游丝,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脆弱。作为一名法医,她信奉科学,信奉逻辑,信奉眼见为实的证据。鬼神之说,邪术诅咒,于她而言,不过是蒙昧时代的产物,是愚弄人心的把戏。可眼前这本散发着霉腐与血腥气息的书卷,以及沈青临那苍白如纸的脸色,都在无情地嘲弄着她的信仰。
她是谁?是雾港市警局里那个冷静解剖尸体、追寻罪案真相的阮法医?还是某个古老家族血脉中,被预言选中的“钥匙”,一个为开启未知邪恶而存在的“祭品”?
巨大的荒谬感与恐惧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仿佛看到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暗中窥伺,带着贪婪与期待,等待着她这把“钥匙”去开启那扇所谓的“轮回之门”。而那扇门的背后,又将是何等恐怖的景象?是更多无辜者的哀嚎,还是一个更为庞大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阴谋?
沈青临看着阮白釉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如绞。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冰冷的指尖,却又在半空中顿住,怕自己的触碰会让她更加惊惧。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骇人的信息中略微分神,声音因竭力压抑而显得格外低沉沙哑:“白釉,你听我说……这……这只是书上的记载。古籍中的东西,未必……未必都是真的。”
他说出这句话时,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那书卷上用鲜血般墨迹描绘的阮氏徽记,那古老艰涩的文字,以及其中描述的种种细节,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邪异真实感。尤其是那句“白釉凝魂”,精准地指向了她的名字,这绝非巧合。
阮白釉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落在他写满忧虑的脸上。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破碎的声音:“我的名字……‘白釉凝魂’……青临,这难道还不够清楚吗?我……我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从一开始,我被卷入这一切,就不是意外。”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像是一只被无形蛛网牢牢困住的蝶,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了既定的命运。她想起那些惨死的“克隆体祭品”,那些与她拥有相同基因的人,她们的出现,难道就是为了她这个“正主”铺路?用她们的生命和灵魂,去“滋养”那个邪恶的咒术,直到她这个“钥匙”成熟?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不,白釉,你不是祭品,更不是什么钥匙!”沈青临终于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试图传递给她一丝力量与暖意,“我们不能被这本破书上的几句话吓倒!阮氏……阮氏血脉又如何?拥有特殊灵魂印记又如何?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不是由一本不知哪个疯子写下的邪书来决定的!”
他的语气异常坚定,深邃的眼眸中燃烧着一簇火焰,既有对这邪恶诅咒的愤怒,更有对阮白釉的担忧与守护之情。他知道,此刻的阮白釉正站在悬崖边缘,稍有不慎,便可能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必须拉住她。
“可是……那徽记……那注解……”阮白釉的目光依旧无法从书卷上移开,那鲜红的家族徽记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中,让她感到一种血脉相连的诡异与沉重。她从未对自己的家世有过如此深刻的认知,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姓氏背后,竟然牵扯着如此恐怖的秘密。
“阮氏家族……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诅咒?又为什么要选中我?”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中盘旋,每一个都像一把重锤,敲打着她几近崩溃的神经。
沈青临将她轻轻拉离那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书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和细微的颤抖。
“白釉,冷静一点,我们一起想办法。”他柔声说道,同时大脑飞速运转,“这本书提到了‘骨瓷唤魂咒’,提到了阮氏血脉是‘钥匙’,还提到了一个‘更为庞大邪恶计划’。这说明,我们之前的推测方向是对的,但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更危险。”
他顿了顿,整理着纷乱的思绪:“威廉家族,那套1943年的骨瓷茶具,还有这个神秘的组织……他们一定在暗中策划了很久。而这本书的出现,虽然揭示了你的危险处境,但也给了我们反击的线索。”
阮白釉在他怀中,似乎汲取到了一丝力量,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一些。她抬起头,眼神中虽然依旧带着恐惧,却也多了一丝法医应有的坚韧与探究:“线索?你是说……”
“对。”沈青临肯定地点头,“书上说,‘白釉凝魂,启示之刻,轮回之门,为汝而开’。这‘启示之刻’,或许指的就是我们发现这本书的时刻,也可能指某个特定的时机。但无论如何,它提到了‘门’。有门,就有关闭的方法。有咒术,就一定有破解的途径。”
他的话语像是一缕微光,照进了阮白釉被恐惧笼罩的心房。是啊,即便自己是“钥匙”,那也意味着主动权。钥匙可以用来开门,也可以选择不开,甚至……毁掉这把钥匙,或者毁掉那扇门。
“他们想利用我……去完成那个邪恶的计划……”阮白釉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已经带上了一丝冷意,“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她从沈青临的怀中直起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那股属于法医的冷静与执着,开始从恐惧的裂缝中顽强地生长出来。她不能倒下,她不是任人摆布的“活偶”,更不是什么冰冷的“钥匙”。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意志和选择。
“青临,我们必须找到这个组织的更多信息,弄清楚他们的具体计划是什么。还有这个‘轮回之祭’,它到底是什么?”阮白釉看向沈青临,眼中充满了决绝,“如果我真的是那把‘钥匙’,那我就要亲手将这扇通往邪恶的门……彻底封死!”
沈青临凝视着她,从她眼中看到了不屈的斗志,心中既感欣慰,又更加担忧。他知道,这条路将会无比艰难,甚至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他别无选择,也绝不会让她独自面对。
“好。”他重重地点头,握紧了她的手,“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我们一起找出真相,一起阻止他们。”
就在两人下定决心,准备更深入地研究那本邪书,寻找更多线索之际——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