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看着每一味药材以及后面的用量。
忽然,他的目光凝固在其中一味药材,麻黄的用量上。
瞳孔骤然紧缩!
这个剂量。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越看,他额上的冷汗越多,心也越沉。
医案中,几种药物的配伍,以及某些药物的用量,看似寻常,但以他浸淫医道多年的经验来看,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尤其是姑姑临终前几日的用药,更是处处透着蹊跷。
姑姑,死得太过突然了!
难道……
陈进看着他的反应,知道他也注意到了。
“医案中麻黄的用量是三钱。”
“你也是医者,应该清楚,这个用量,寻常人用之都嫌其猛烈。”
“更何况,是丽贵人那般久病体虚之人。”
王怀只觉浑身血液都往头顶冲去,耳边嗡嗡作响。
三钱的麻黄!
对于一个缠绵病榻之人,这无异于催命符!
他竟然从未深思过姑姑医案中的这些细节。
长久以来,他对陈英哲的信任,让他对这些看似专业的记录不曾有过丝毫怀疑。
姑姑的死,竟然不是意外。
陈进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一把重锤,敲击着王怀已然脆弱的心防。
“丽贵人在王家遭遇大火后不久,便也香消玉殒。”
“她,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
王怀的心,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啊,姑姑素来聪慧,王家遭遇那样的惨祸,她怎会不起疑心?
若她真的察觉到了什么,以陈家当时的势力……
他不敢再想下去。
那种彻骨的寒意,比背上的伤痛更让他难以忍受。
陈进目光沉静,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
“你还记得,前些日子,在太医院陈英哲的公事房,你曾撞见过一次异样吗?”
王怀忽地抬起头,眼中满是困惑。
他自然记得。
那是一个深夜,他见陈英哲的公事房依旧亮着灯,以为养父还在处理公务,便想着去催他回家。
他唤了几声,里面却无人应答,反而传来一些细碎的响动。
他当时心下一紧,以为是进了贼人,情急之下便推门闯了进去。
然而,屋中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花瓶被打碎在地,除此之外,再无异状。
他当时并未多想,只当是夜风吹落了花瓶。
此刻陈进旧事重提,是何用意?
陈进淡淡道。
“那日,在屋里的,正是我。”
王怀一怔。
陈进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份册子,递了过去。
“我在那屋里,发现了一条密道。”
“这是我在密道的暗室中发现的,便抄录了下来。”
王怀颤抖着手接过。
这同样是一份医案,字迹虽非陈英哲亲笔,但记录的病人赫然还是王静娴。
他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这份医案中的用药,比之前那份更加草率,甚至可以说是粗鄙!
几种药物的配伍,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明显差错,有些药物的用量更是大得惊人,根本不似医者所为。
倒像是,像是要刻意置人于死地!
这一刻,王怀心中再无半分侥幸。
他姑姑的死,绝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