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紫禁城飘着柳絮,胤禛跪在乾清宫冰凉的金砖上,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他眼角余光瞥见杏黄衣角掠过,忽觉脖颈处如有实质的目光——太子胤礽正盯着他咽喉,眼神像极了宗人府审讯死囚时的模样。
\"保成觉得老四这折子如何?\"康熙的声音从御案后传来。胤禛垂首盯着自己那份《治河十疏》,两个月前他暗中联络靳辅旧部才得了这些治河真经,此刻却被太子盯得后颈发凉。
\"四弟这‘束水冲沙’之法倒是新鲜。\"石静娴捏着嗓子学胤礽平日腔调,藏在袖中的手指几乎掐出血。她刚发现四阿哥喉结处有道淡疤——那具被她解剖过的清代女尸锁骨压痕,竟与这疤痕形状完全吻合!
殿外忽响起急促脚步声,十三阿哥胤祥捧着沾血文书闯进来:\"二哥!漕运总督在通州遇刺!\"石静娴猛地起身,袖口带翻的茶盏正泼在胤禛奏折上。墨迹晕染间,她看见\"靳辅\"二字旁赫然批着索额图门生的朱砂印。
\"着粘杆处即刻封\"石静娴的指令戛然而止。真正的胤礽此刻该冷笑说\"废物\",可她余光瞥见胤禛指尖在茶水渍上快速划动——竟是用满文写着\"当心喉疾\"。
子时的更鼓穿透东宫高墙,石静娴攥着翡翠压襟在密室来回踱步。案头摊着刑部密报:\"通州案凶器系镶白旗制式匕首\",而四阿哥白日那杯茶她突然扯开衣领对铜镜查看,这副属于胤礽的身体喉结下方,不知何时多了道与四阿哥如出一辙的淡痕。
\"殿下,雍亲王府送来食盒。\"秦顺儿的声音带着颤。描金漆盒里躺着块茯苓糕,掰开后露出染血的半片玉佩——正是她穿越那日解剖的女尸遗物。石静娴突然冲到书架前抽《八旗通志》,镶白旗佐领名录上,赫舍里·常泰的名字旁注着\"康熙三十三年殁于刑部大牢\"。
卯时的晨雾还未散尽,石静娴已带着粘杆处精锐围了索额图别院。当她在密室找到通州案失踪的河工时,四阿哥的蓝呢轿正停在影壁后。胤禛掀帘刹那,她突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隆科多给的玉佩,可还硌嗓子?\"
围攻的镶白旗死士在此刻破墙而入。石静娴反手将胤禛推进轿内,袖箭擦着她耳畔飞过时,她终于看清刺客首领咽喉处的疤痕形状——与她和四阿哥的一模一样。
\"二哥小心!\"胤祥的惊呼声中,石静娴借力旋身,胤礽的蟒袍下摆翻卷如云。她故意让刺客划破自己左臂,鲜血溅上四阿哥惊愕的面庞:\"老四,你的《治河十疏》漏了最关键一条\"
粘杆处的弓弩手在此刻完成合围。石静娴抹去唇角血渍,当着索额图铁青的脸一字一顿道:\"该把河督与守陵军的往来账本,也放进折子里。\"她瞥见胤禛瞳孔骤缩,知道这句只有真正胤礽知晓的暗语奏效了。
残阳如血时,石静娴在内务府地牢见到了刺客首领。当对方扯开衣领露出喉间疤痕,她将翡翠压襟按在自己脖颈:\"常泰大人,赫舍里氏的血咒,该解了。\"那人突然癫狂大笑,咬舌自尽前嘶吼着:\"太子爷果然换了魂!\"
回到毓庆宫的密室,石静娴颤抖着解开缠臂纱布。那道狰狞伤口下,属于胤礽的皮肤正在渗出血珠,而四阿哥白日送的伤药她蘸了点抹在翡翠压襟上,玉石竟浮现出满蒙汉三文密信——正是康熙三十三年赫舍里氏灭门案的真相。
子夜梆声敲响时,石静娴对着铜镜练习胤礽的冷笑。镜中人的喉结随吞咽滚动,那道淡痕仿佛在提醒:四阿哥递来的谜题,不过是大戏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