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站在第一百级台阶上。

一种温润的质感，从脚底传来，顺着经脉，流遍全身。

她低头看去。

脚下的台阶，光洁如初，却又多了一些东西。

一道道细如发丝的、灰色的纹路，在白玉内部缓缓游走，像有了生命的活物。

它们所过之处，原本纯粹到极致的秩序光辉，变得柔和，甚至带上了一丝混沌的暖意。

苏清衍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身后的执律堂弟子，有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萧辰动了。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平静地走到了苏清衍的面前。

他什么也没说。

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最沉重的压力。

林薇薇的身影从下方飞掠而上，重新落在了主峰之巅。

她落地无声，目光平静地看着脸色煞白的苏清衍。

整个过程，她没有半分狼狈，甚至连衣角都没有一丝褶皱。

仿佛她不是去闯了九死一生的问心阶，只是去山下散了个步。

“苏清衍。”

萧辰终于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道歉。”

不是提醒，是命令。

苏清衍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萧辰。

“道歉？”她笑了一声，声音尖锐而干涩，“为何要道歉？”

她猛地指向林薇薇，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她来历不明，身负诡异法门！她……她亵渎了祖师爷留下的问心阶！”

“你没看到吗？问心阶的根基都被她动摇了。”

“我依规矩办事，何错之有？该被审问的，是她！”

她试图将个人的刁难，扭曲成维护宗门的大义。

将林薇薇的成功，定义为对宗门的破坏。

萧辰看着她。

“它没有被动摇。”他陈述着事实。

林薇薇看着状若癫狂的苏清衍，向前走了一步。

“一百阶，我走完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请问师姐，我的道心，可还算纯正？”

苏清衍被这句话堵得呼吸一滞。

纯正？

问心阶用最直接的方式给出了答案。

它不仅承认了她的道心，甚至被她的道心所“折服”。

再说她心术不正，就是公然质疑祖师爷留下的法宝。

这个罪名，她担不起。

“你……”苏清衍语塞，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就在这时，一股远比问心阶更加磅礴、更加苍老的气息，从主殿深处降临。

“够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一名身穿深灰色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看上去行将就木，可那双眼睛，却如同深邃的星空，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

天衍道宗，传功长老，陆长明。

“拜见陆长老！”

苏清衍和一众弟子脸色大变，连忙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