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站了很久。

“你把灯弄灭了。”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这里的能量，只够一个人突破。”林薇薇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抬头。

那些晶石的“代码”，在她眼中清晰无比。

“你早就知道了？”

“嗯。”萧辰应了一声，“这个世界的‘能源核心’，本质上是一块巨大的‘电池’。电用完了，灯自然就灭了。”

林薇薇沉默了片刻。

她侧过头，看向他的左手。

那只手垂在身侧，手背光洁如初，那道狰狞的裂痕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的‘裂痕’……好了？”她问。

“好了。”

“代价呢？”她追问。

萧辰抬起左手，摊开在她面前。

手掌很干净，看不出任何异常。

“你试试。”他说。

林薇薇有些疑惑，伸出食指，轻轻点向他的掌心。

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前一瞬，停住了。

不是她想停。

是她的手指，被定在了半空。

一股无形的、绝对的力量，隔绝了那不到半寸的距离。

这股力量，她很熟悉。

是那个“暂停”世界的味道。

“你……”她猛地抬头看他，眼中满是惊愕。

“我定义了‘绝对静止’，与数据之河的‘奔流不息’相悖，所以产生了裂痕。”萧辰收回手，语气平淡得像在复述一本书的内容。

“解决悖论，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消除其中一个条件。”

“另一种，是把自己变成悖论本身。”

林薇薇心头一震。

“你把这个世界的‘暂停’属性，融进了自己身体里？”

“算是吧。”萧辰的目光从穹顶收回，落向溶洞深处的黑暗，“用一种‘静止’，去中和另一种‘静止’的反噬。很公平的交易。”

“这怎么会是公平的交易！”林薇薇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你的一部分被‘真实’排斥，你就用另一种‘不真实’去填补它？这就像用毒药去解另一种毒药！”

“毒药，有时也是解药。”萧辰看着她，“至少，我现在不会被排斥了。”

“可你……”林薇薇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他变成了什么？

一个体内同时存在“奔流”与“静止”两种对立概念的矛盾体？

这听起来，比那道裂痕要危险百倍。

“你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随时会爆炸的法宝。”萧辰忽然道。

“难道不是吗？”林薇薇反问。

“不是。”萧辰摇头，“它现在很稳定。只是……需要一个‘锚’。”

“锚？”

“我融合的‘静止’，来自这个世界。它太纯粹，太绝对。”萧辰解释道，“我的‘存在’，需要一个坐标，来将这份静止牢牢地固定住，不让它蔓延，或者失控。”

他看向林薇薇。

“我需要去一个地方。”

“去哪？”林薇薇立刻问。

“无时之井。”

萧辰说出了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名字。

“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概念的诞生地。”萧辰的眼神变得深邃，“在很多世界被‘创造’出来之前，它们的‘时间’这个概念，都是从那口井里被‘舀’出来的。”

林薇薇努力消化着这番话。

她现在能理解一些底层逻辑，却还是觉得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