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
只因来人正是她的恩师,生物领域知名的泰山之一,秋遥。
姜时愿特别是一想到自己在犯下了跟‘欺师灭祖背叛师门’差不多的错误后,重回华盛不好容易稍微做出了些能拿到恩师面前谢罪的研究成果。
恩师都亲自上门了,她却因为一时大意被人掳走放了秋遥鸽子,害得秋遥担心她,姜时愿就恨不得马上从病床上跳下来,先给秋遥跪下磕一个,以表自己知错道歉的诚意。
“情况怎么样,好些了吗?”
秋遥淡淡的声音向她一步响起。
姜时愿立刻放弃心中的原计划,乖顺得跟个犯错后在老师面前心虚的小学生似的,沙哑的声音忙应道:“已经没事了,多亏傅先生救了我。”
秋遥点了点头,抬眼看向不知何时从陪护椅上站起来傅宴修:“多谢傅总,我学生给你添麻烦了。”
“秋院士言重了,我只是履行了我对您的承诺,做了我该做的事。”傅宴修认真道。
旁边悄悄竖起耳朵的姜时愿,还没来得及八卦傅宴修对她老师有过什么承诺,就对上了老师的看过来的审视目光。
自诩一眼,姜时愿就知道一场独属于她的迟来考试还是要来了。
果然,秋遥在傅宴修退让出来的陪护椅上落坐后,就开始问起她关于这次实验项目的事。
姜时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每认真的作答秋遥所提出的每一个问题角度刁钻的高难度问题,不敢有半点懈怠。
将近一个小时后,秋遥终于松口的一声:“不错。”才让姜时愿紧绷的神经细胞逐渐放松下来。
紧随着秋遥进来的林深,在接到坐落到床位沙发上傅宴修的目光示意后,立即适时的先给秋遥送上了温水。
第二杯温水才递到姜时愿的手上,温馨提醒:“姜小姐,您小心烫。”
“谢谢。”感觉嗓子都快冒烟了的姜时愿,连忙致谢。
但伸手接过林深递上来的水时,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对方的手。
不过指甲盖大小的一点接触,正常人甚至都不会注意到,但姜时愿却整个人都僵,唇上那点唯一的血色也顷刻间褪了个干净。
“姜小姐?”见姜时愿只是伸手却迟迟不将水杯接过的林深,疑惑的问:“是不喜欢喝这个牌子的水吗?”
“没,没有。”姜时愿笑了笑,端着杯口接过水杯。
林深跟秋遥都没有察觉到异常,但一直注视着姜时愿的傅宴修,却敏锐的抓住了那细微的动作看见了姜时愿瞬间就退去血色的干燥唇瓣,心疼如刀绞。
心理医生没有误诊,姜时愿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是真的非常严重。
秋遥喝水润了润喉咙后,才终于与姜时愿开口道:“我以为两年的时间,我会把教你的东西给全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没有。”姜时愿水都顾不上喝的就忙回应。
“之前是我太糊涂,为了善变的人心,辜负了您多年的栽培,让您失望了。”姜时愿深深的朝秋遥鞠了一躬,认真道歉:“对不起,老师。”
秋遥脸上的表情依旧还是那副淡漠的模样,但手却轻轻抚上了姜时愿鞠躬低下来的头顶,缓声道:“你从未让我失望。”
“老师……”姜时愿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稚鸟归巢般扑进秋遥那干净温暖的怀抱:“我好想你。”
秋遥依旧淡漠的声音里,彼时才稍微有了点埋怨的嗔怪:“想我也不知道给我打电话,我再生气还能动手打你不成?”
“……”
就是因为秋遥不曾真的怪她,姜时愿才更觉得愧疚。
秋遥无奈的长声叹息后,还是轻轻回抱住她。
拥抱中,更具象化的感受到姜时愿宽大病号服下仿若整个人都不堪盈盈一握的纤细身体,秋遥更是难掩心疼:“瘦成这样,也不知道这两年吃了多少苦,都快赶上我把你捡回去的时候了。”
“老师,你这未免太夸张了。”姜时愿吸了吸鼻子,还是没抑制住喉腔里的哽咽:“我那会才小学毕业还是未成年的小孩呢,哪能跟现在比。”
秋遥:“在我看来,也差不了多少。”
看着亲昵得堪比母女的师徒二人,傅宴修跟林深刻意的都没出声打扰,而是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病房,将空间留给二人。
秋遥抬眸看了眼缓缓合上的病房门,突然淡声开口:“时愿,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一是十年前二就是现在,同样的错误,绝不能犯第二次。”
姜时愿闻言从秋遥的怀里抬起头,连忙握起拳头宣誓般的保证道:“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再同样的问题上犯第二次错误,跟老师一样,为了科研事业奉献终身!”
一听就知道姜时愿压根没明白她言下真正含义的秋遥:“……”
真不明白这块在搞科研上的璞玉感情上的朽木,两年前到底是怎么开窍,跑去跟那沈裴忌结婚的。
秋遥无奈扶额:“我的意思不是非要让你断情绝爱,因为遇到过一次人渣而将所有的感情都避之若浼,只是提醒你,任何时候都不该因为任何人,而改变或放弃自己的初衷。”
……
跟傅宴修走出电梯来医院地下车库的林深,忍不住的感叹:“刚才秋院士冷着张脸,一进病房就开始审问姜小姐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没感情的科研机器,没想到姜小姐跟她的感情这么好。”
傅宴修:“凡事不能只看表面,秋院士其实是个非常好的人。”
林深凑到傅宴修身边,贱兮兮的笑:“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秋院士对姜小姐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吧。”
傅宴修连眼尾的余光都没多给林深半寸,脚不停步目不斜视,淡声问:“方盛的资料都查清楚了吗?”
林深茫然的“啊”了一声:“您什么时候让查过方盛了?”
“工作都交接不清楚,你跟尤扬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顶着一脑袋问号,半晌才反应过来的林深:“……”
不是,他不过就只是一时没忍住,嘴贱调侃了句老板对姜时愿的心意,就得付出如此惨痛代价吗?
那哪些真正对姜时愿造成伤害的人,岂不是哪怕下了地狱,也还要被傅宴修请法师招魂上来继续千刀万剐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