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先时没有瞧见孔老先生，听不到声音的她在孔老先生都走到身边了才发现。黎明赶紧去搀扶他，不过还好，黎明嘴巴没出什么问题，有骨传导在，她发出的声音也没什么奇怪的。

“您老还好吗？可受惊了。”黎明问。

“还好。”孔令行拿着纸币，就势坐在地上，抖着手在纸上写道：“这算什么我们这一辈人，什么没经历过，还活着就不算大事。”

黎明一笑，“是，您老这一辈人确实辛苦了。”

“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孔令行指着那片大坑，然后在纸上写道：“这是你做的？”

消失的教学楼太过明显，黎明想要藏也藏不掉。

黎明售卖教学楼的时候果决无比，但在这位龙江大学的经年老教师面前却有点心虚气短，总感觉做了坏事被主人家抓了包。

黎明在心里驱散这种想法，默念道，校园是我家，我这是充分发挥主人翁精神，卖就卖了，有本事让校长爬过来打我啊。

孔令行又叹了口气，歪歪扭扭的字迹，“没了就没了。反正人活着就好。那三个人的死你不要有负担。这样子的世道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孔令行是来给黎明做思想工作了。他怕黎明一时想不开，把这三个人的死背在自己身上，影响了她的心气就大不好了。

“您说哪里的话？”黎明见老先生不多提教学楼的事情，有躲过一劫的庆幸，“他们死了，我确实难过，也想过要是再做得好一点，会不会他们就不会死了。”

“可……”

黎明停了一下，还是说道：“我确实尽力了。”

孔令行侧着头看她，黎明微低着头，脸上有缅怀，有点难过。

孔令行拍拍黎明扶在他胳膊上的手，写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你做得很好了，他们不幸死了，那就是他们的命。”

孔令行很不愿意看到黎明内疚，她到底年轻，怕她就此消沉。黎明能够自己想开，这就是真的很好了。

黎明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问老先生，“今天中午想要吃点什么？”

孔老先生也很配合，说笑起来，故意写了些学校里面没有的食物。

黎明笑起来，“这些东西就算是有，可也不敢给您老吃。陆教官不得发狂啊。”

孔令行：“不要管他。年纪不大，他还管起我来了。”

笑过后，孔令行很关心黎明，“你的耳朵没事嘛？”

黎明向他解释了没事，等林安安明天治愈系异能恢复了，治一治就好了。黎明没说的是，她还有一只远听之耳，实在不行还可以安装上去。虽然她不想改造躯体，但是到了非常之时，也不是不可以为之。

到了饭点，出去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黎明没问成绩。

吃过午饭，本来是该锻炼体能的时间。

黎明给所有人插了个班。

“今天下午的体能训练暂时延期。”

“今天下午要做的事情是，为我们全校的同学们收敛尸身。”

“他们虽然变异成丧尸，袭击了我们所有人，但这并非出于他们本愿。当他们在火焰中烧到只剩下一滩骨灰后，丧尸遗留下来的残躯便是我们同学的尸身。”

“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让他们安息。”

庇护所内外，地面的火焰渐趋微弱，只有实验楼那栋高楼还在持续不断地飘飞出黑色烟雾，将刚刚放晴的半个天空都染成了墨色，好似一炷通天的香，在祭奠龙江大学所有死去的遇难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