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夫人佯作不懂杨谦用意,一手拉着萧霖的羊脂白玉小手,一手拉着杨谦粗糙的手,将他们的手叠在一起,笑意可人。
“儿呀,此番你遭逢大难,公主为你日夜悬心,每天一大早就来看望。
她怕你卧床太久滋生褥疮,一天替你翻几次身,还替你擦洗身体,更换衣衫。
你可不要辜负了她一番浓情蜜意。”
秋明素是江湖性子,玩心机手段怎么玩得过在太师府勾心斗角几十年的寒夫人?
被寒夫人几句话就弄出满腹闷气,狠狠一跺脚,委委屈屈走出卧室。
因为走的太急,夺门而出时还送来一阵早春的寒风。
侍女忙将木门掩上。
寒夫人冷冷瞅着木门,大为不悦:“真是个粗鲁的山野女子,一点修养都没有。
也不知太师看上她哪一点,竟要把她留下来给你做妾。
她除了长着一张妖精脸,别的地方一无是处。
儿呀,你可不要被她迷住,公主比她好多了,你要多跟公主亲近。
过些日子,等你身体康复,娘让太师为你们操办婚礼,把公主娶进来吧,也算是给公主一个回报。”
萧霖故作娇嗔:“夫人!”
用丝巾半遮着脸,退出杨谦卧室。
寒夫人对着萧霖背影呵呵一笑,满脸宠溺。
杨谦看到萧霖这神态就不禁想起项樱的轻嗔薄怒,恨意顿生。
同时暗自叹息,死里逃生回到太师府,刚醒就是宫心计。
秋明素武功虽强,却怎斗得过寒夫人加凤阳公主联手?
一个皇宫,一个太师府,大魏国两大权力中心,也是宫斗最猖狂的两个地方。
寒夫人能在杨太师嫡妻戚夫人死后,击败一众妾室成为太师府第二任女主人,靠的不仅仅是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蛋,自然还有不露痕迹的美人心计。
当然也少不了母凭子贵。
萧霖走后,寒夫人命竹韵盛参汤过来,一口口喂给杨谦。
喂的时候生怕烫着杨谦,先吹几口冷气,极尽温柔呵护。
杨谦差点落下泪来。
现实的父母从来没有给过他这种温情,流浪楚国这几个月更是风餐露宿,唯有此刻才能把心放进肚子。
参汤喝到一半,木门枝丫一声推开,灌进一阵冷风。
寒夫人脸色微沉,刚想怒斥哪个狗奴才如此放肆,不经通传就闯进公子卧室。
门口走进一个身穿深色虎纹黑袍的老者,脚步沉稳,威严肃穆,正是太师杨镇。
他听说杨谦苏醒,第一时间赶来探视。
寒夫人忙将玉碗放下,起身朝太师敛衽行礼。
“太师,谦儿醒了。”
杨太师箭步走到杨谦榻旁,满脸关切:“现在感觉怎么样?”
杨谦从未在太师脸上见过这种表情,是那种生怕弄碎天地奇珍的谨慎,忙道:“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太师点头轻叹:“这么重的伤,能挺过来已是万幸,卧床六十多天,身体当然很虚。
别着急,慢慢养着,很快会痊愈的。”
短短数月不见,太师比以前更加老迈,脸上皱痕更多更深,满头白发胜雪,不见一根黑发。
杨谦心中有愧,很想说几句暖心的话拉近父子关系,话到嘴边却欲语凝噎。
太师慈爱的抚摸他的额头,露出久违的笑意:“为父明白,你不要激动,先养好身体,等康复再说吧。”
父子俩均有千言万语要说,奈何肉麻的话死活说不出口。
太师又殷殷嘱咐寒夫人几句,才一步三回首离开杨谦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