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潇潇收起玩笑的神色,神情专注地搭上江挽星的手腕,指尖微微用力。
宴会厅里一片寂静,江挽星只能听见自己紧张地吞咽口水的声音和加速的心跳声。
江揽月站在傅长秋的身侧,身姿如寒梅般挺立,目光如淬了冰的刀刃,直直钉在江挽星的脸上:“我敢断言,江挽星根本就没有怀孕。”
陆怀川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
叶雨轩站在江揽月的另一侧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透着笃定:“月月观人望气术本来就比我好,肯定不会看走眼,我站在月月这边。”
傅长秋冷冰冰的眼神剜过叶雨轩,他对叶雨轩这么亲昵地叫江揽月的名字表示不满:“江挽星刚刚暴起伤人的架势,她要是怀孕了,我城东那块地皮就让给陆总,当作是我赔礼道歉。”
宾客们惊叹出声,那块地皮最近价格已经炒到了三个亿,傅家这是要大出血!
小徐总也掩饰不住自己眼中的惊讶,他满眼错愕地看向傅长秋,见后者神情认真不像是在说笑,他咽了咽口水。
三个亿啊!
他看得出来江揽月明显是在躲着傅长秋,可是傅家这位太子爷不但上杆子舔着人家的冷脸,还为了给她出气豪掷三个亿!
小徐总这下开始祈祷江挽星最好是真的怀孕了,不然就冲傅长秋护短这劲儿,等这件事过去了,下一个首当其冲遭到报复的就是他们徐家。
小徐总开始后悔自己为江挽星撒谎了,不然就这件事他站在旁边看戏,也不至于会被牵连其中。
傅长秋能拿出三个亿,陆怀川自然也不能输了场子:“青州的疗养村项目。”
这两人谁也不让谁,一出手就是别人或许穷极一生都挣不到的筹码。
这下事情可就大条了,顾潇潇急得原地跺脚,粉色的裙摆翻飞如蝶,她瞪着杏眼,指着傅长秋的鼻子破口大骂:“诊脉还没开始呢你就跟着瞎起哄!没根没据的你就敢赌一块地,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傅长秋神色淡淡,声音冷得能结霜:“我信月月。”
叶雨轩也胸有成竹的模样:“潇潇师妹,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望字当头,二小姐她面色红润,步伐稳健,中气十足,连我都能瞧得出端倪,月月的医术比我强上数倍,又怎么可能会误判。”
顾潇潇气得跺脚,真想揪着这两个男人的耳朵怒吼:万一出错了呢?
她气得双手叉腰,气鼓鼓地回头看了江挽星一眼,后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突然一把抓住江挽星的手腕。
江挽星尖叫着往后缩:“放开我,我不要!”
顾潇潇常年跟着老师下乡锻炼,力气也大得惊人,江挽星越是挣扎,她越是使劲,硬是将她的手腕按在桌沿上,三根纤细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
宴会厅内鸦雀无声,众人屏息凝视,江挽星拼命挣扎,但自己的手腕被顾潇潇铁钳一样的手按住,她又不敢真的去打伤顾潇潇,急得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心里暗暗祈祷,她和陆怀川滚了那么多次,希望有一次能够中标。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显然是行不通的。
片刻后,顾潇潇脸色突然变得十分精彩,她猛地甩开江挽星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向后一退数步,将手放在叶雨轩的身上猛擦:“好哇好哇!脉象平稳得能跑马,身体健壮得跟过年要杀的年猪一样,滑脉全无,搁这儿演怀孕的戏码来污蔑我师兄的师妹。”
这话一出,江揽月适时一声冷笑:“拿我们学医的当猴儿耍呢。”
宾客错愕。
陆怀川拧紧眉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挽星。
无数异样的目光落在江挽星的身上,或不屑,或嘲讽,或被愚弄的愤怒,丝毫不加遮掩的谩骂声如同潮水般淹没江挽星。
最可怕的是,陆怀川的眼神像冰块一样冷,像一把刀一样剜她的心。
她没来由地慌乱,恍惚间想起早两年陆怀川总会以这样的眼神看江揽月,而时至今日,自己竟然在陆怀川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看见了厌恶。
江挽星慌得手指都在颤抖:“不可能!”她声嘶力竭地尖叫,脸上血色褪尽,“一定是因为刚刚被她推倒,孩子……孩子流产了!”
事到如今,江挽星还试图攀扯江揽月,试图让自己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顾潇潇闻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双手抱胸,看笨蛋一样看她:“你当在场的人都是傻子?流产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挣扎?你当我们中医都是白学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几针扎成面瘫,让你知道什么叫作医书没有白读!”
江挽星好似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她大声反驳:“是你!是你学术不精!所以把不出脉象来!”
这话的杀伤力无亚于对一个男人说:你不行。
顾潇潇像个炸药包一样瞬间被点炸了,她做出挽袖的动作,眼睛被气得瞪得灯笼一样大:“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不能质疑我的医术!你知道我被老师打了多少手板心才学有所成吗!你不许质疑我的医术!”
顾潇潇说着说着气头上来了,就要冲过去扇江挽星耳光,被叶雨轩眼疾手快双手架在她的胳肢窝里,给她举高高放在了自己的身后。
顾潇潇四肢还在剧烈挣扎,扬言要扇烂江挽星的臭嘴!
如今真相大白,那些帮江挽星说过话的宾客感觉无形中有人在啪啪打他们的脸,他们都是京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想到被一个女人骗的团团转,给别人当枪使。
这些人脸上挂不住,就如同方才指责江揽月一样指责现在的江挽星,好似这样做就能显得他们正义且与江挽星不是一丘之貉。
“怎么会有这么阴险的女人!”
“假孕是为了要攀上陆总吧,不然就江家那点势力,都不够陆氏旗下一个子公司的资产雄厚。”
江挽星扛不住这样的鄙夷,她回头去看自己最爱的男人,希望陆怀川像方才扇了江揽月一个耳光一样帮她去撕烂这些宾客的碎嘴。
可陆怀川站在原地,脸色由青转白,又从白涨成了猪肝色,他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那些与江挽星恩爱缠绵的画面,此刻如同耳光一样一下下抽在他的脸上。
江挽星突然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