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秋听不见叫他回来的惊叫声,也自动忽略了耳畔此起彼伏的尖叫,他满眼只有江揽月,危险来临时的那一瞬,他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台扑倒江揽月,抱着她就地翻滚,避开了大半危险区!
“藕断丝连”的灯架在即将落地是被什么东西挂住缓冲了一瞬间,随即快速向傅长秋和江揽月身上倾塌!
傅长秋一手将江揽月搂在怀里,另一手抬起挡住了倾塌下来的灯架。
“轰——!”
灯架直接砸了下去,却又被傅长秋硬生生地扛起一角。
他撑在江揽月身体的上方,隔离出一片安全区,手臂青筋暴起,苍白的脸上出现密密的汗珠,但他看向江揽月的眼从来都是温柔的。
“月月别怕,你先出去。”较之平日里的松弛,此刻傅长秋的声音紧绷绷的。
人类的躯体难以承受巨大的冲击力,即便那个灯架子在落地前被电线绊住缓冲了一下,可那上百斤的架子砸在手臂上,更何况傅长秋的身体一向不好,此时即便他笑着,但也是强弩之末。
江揽月见状瞳孔一缩,有血液砸进江揽月的眼睛里,让她看不清傅长秋眼中饱含的爱意。
她飞快起身脱离了危险区,然后双手去抬的灯架,减轻傅长秋的负重:“长秋,你快出来。”声音染上了哭腔。
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在江揽月吃力地去抬架子的时候,张右青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迅速冲上台,紧随他其后的是他的对象陈棠。
两人一起抬那沉重的灯架,入手的重量让两人心底一个咯噔。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想让傅家的太子爷死在这里吗!”在人命关天面前,张右青爆发出了血性,一记怒吼将人震醒,工作人员迅速反应过来,以及二楼保护傅瞻远的保镖也迅速跳上台,急忙七手八脚地抬起沉重的灯架,将傅长秋救了出来。
现场一片兵荒马乱,众人直接乱成了一锅粥,傅瞻远指挥其他人移步另一个展厅休息,并且检查有没有其他因为惊慌踩踏摔倒造成受伤的人员,还就近安排了救护车。
傅长秋被救了出来,他看向江揽月布满眼泪的脸,眼神有点失焦,但嘴角是笑着的。
“你没事就好,我也没事。”
被那么重的灯架砸在手臂上怎么可能没事,张右青当场给他翻了一个白眼,直接上手看他的手臂。
傅长秋穿的白色的衬衫,他的手臂触目惊心地被大片鲜血染红,整个袖子都变成了血红色,蜿蜒的血线正顺着他的掌心缓慢流动,而后在指尖汇聚成血滴,在张右青发现他的伤势之前,血液已经滴滴答答下落了。
江揽月猛然想起方才那一瞬有温热且黏稠的血液滴落在自己的眼里,她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或许是伤得太重,大脑为了保护身体,分泌了过多的肾上腺素,此时傅长秋除了眼前有点发暗,没有感知到多少疼痛。
他反应迟钝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衬衫已经被铁架子割破了,有一道很长很长的伤口,皮肉外翻,隐约能看见骨头,相当骇人!
傅长秋轻缓地吐出一口气,下意识地看向江揽月,想说自己并没有感觉到痛,却发现江揽月的脸色比自己失血过多的手臂还要白。
傅瞻远一回头就看到傅长秋手臂的血滴滴答答落了一地:“医生来了,先带他上救护车。”
这一屋子基本是医生,张右青临床经验丰富,迅速按压他的血管止血,江揽月急急忙忙地撕扯裙摆给张右青充当压血带,其他人七手八脚连扶带背地将傅长秋带到了救护车上。
江揽月也一起跟着上了救护车,在救护车上配合着医务人员对傅长秋的伤口做简单的处理。
傅长秋躺在救护车的病床上,隐隐能感觉到某种黏稠鲜红的液体在缓慢流失,最后变得干涸紧绷,连动一动都困难。
他的眼皮子也开始打架,本来就失焦的眼彻底被流失的生命力剥夺了视线,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
展厅里,有几个因为惊慌失措而摔倒或者被人践踏的宾客,医务人员在现场给他们处理了皮外伤,确保现场没有其他人需要救治以后就离开了。
傅瞻远还留在展厅里,脸色森寒地站在台上,看着坠落在地上的灯架,神情凝重。
江挽星在事故发生时,因为过于惊慌加上穿的恨天高,逃跑中不慎崴伤了脚,此时正被陆怀川搀扶着准备离开会场。
在路过出事的展厅时,陆怀川扫了一眼展厅,没看见他要找的人。
江挽星似有所感,微微仰头看向陆怀川:“怀川,怎么了。”
陆怀川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立刻搀扶江挽星离开,而是将她放在了一旁的座位上,径直向傅瞻远走去。
台上一片狼藉,原本江揽月所站着的位置被灯架砸出一个大坑,陆怀川眉头紧皱,心里莫名有点烦躁。
“傅院士。”陆怀川向傅瞻远打招呼,语气平常,听不出情绪。
傅瞻远只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两人再度无言,傅瞻远不是主动的人,陆怀川也不是多话的人,直到傅瞻远围着灯光架看了两圈准备离开这个地方时,陆怀川才出声询问:“不知道傅院士有没有看见江揽月去了哪。”
像这种危险的情况,要是以前的江揽月,现在就应该哭哭啼啼地来找他,然后他可以看在她今天表现得很好的份上大发慈悲地安慰她。
可傅瞻远表情古怪地看了陆怀川一眼,然后视线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坐在远处的江挽星。
“灯架砸下来的时候,江揽月就站在这个位置。”傅瞻远指了指地上的大坑,“你猜在你抱着其他女人逃命的时候,她在干什么呢。”
事故发生时,傅瞻远在二楼看得清清楚楚,陆怀川看也没看江揽月,拉扯着江挽星就跑了。
陆怀川脸色一白,抿了抿嘴唇。
傅瞻远不想和这种人过多交谈,他抬脚,表情冷漠地从陆怀川的身边走过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江揽月死了。”
“麻烦陆总以后叫她江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