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东宫书房,灯还亮着。
李承乾摊开手里的密报,一条条,一件件:宋谦案的口子、常胜南海的喜讯、军功新贵那边的松动、苏玉儿的内应,还有那份咬死南方大将的供状。
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收紧了。
他拿起笔,给远在南海的常胜写了道密令。
放下笔,李承乾嘴角扯出一道冷硬的弧线。
“火候到了。”他自语,“这帮跳梁小丑,也该给他们好好拾掇拾掇,来个干净利落的了断!”
长安的夜,还是那么安静。
可谁都不知道,一场天大的风雷,马上就要炸响。
第二天,太极殿。
天刚亮,晨光照进殿内,文武百官垂手站着,只是今儿个殿里的空气,比平日里闷了不少。
王玄握着象牙笏板,从队列里走了出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陛下,臣有本要奏!关于将作监丞宋谦贪墨一案,臣已查实,纯属捏造诬陷!”
这话一出口,底下立马嗡的一声,炸了窝。
王玄全当没听见那些动静,接着奏道:“这是宋谦案里头,那个管账先生亲手画押的供状,上头写得明明白白,他是怎么被逼着做假证的!还有,铁证如山,那些抄家抄出来的赃款银子,全是户部新铸的官银,市面上还没见过!宋谦管的工坊账上,从来就没走过这种银子!”
他两手高高举起一沓文书。
捏造诬陷?被迫做假证?
底下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好些个先前跟着起哄弹劾宋谦的,脸都白了。
不等朝臣们从这反转中回过神,李承乾杵着乌木拐杖,由常胜扶着,慢慢走了上来。
“父皇,儿臣也有要事启奏。”他的声音不响,却透着股让人不敢辩驳的劲儿。
“儿臣派去南海查探海盗滋扰苏家船队一事的常胜,已经把贼头和铁证都带回来了。那些海盗,就是广海道行军总管手底下那个裨将养的!他们奉了某些人的命令,不单要断了苏家为国效力的财路,还要搅黄儿臣推行的新政!”
李承乾稍稍偏了下身子。
常胜心领神会,立刻捧上一个木匣。
匣子打开,里头是几封密信,还有一块刻着特别记号的军牌。
“这是贼头的供词,还有他跟背后主使来往的信。信里不光写了怎么抢船,还有……还有对儿臣新政的种种不满和怨恨!”李承乾说话时,特意瞅了瞅那几个脸色大变的军功新贵。
“父皇!儿臣斗胆说一句,这件事,跟宋谦被冤枉的案子,恐怕脱不了干系!有些人,仗着自己有点军功,就敢陷害忠良,暗地里勾结地方上的将领,想把海上的买卖都抓在自己手里,甚至还想插手储君的政务!这种人,该杀!”
话锋一转,剑指那个一直闷头不吭声,额角却已经见了汗的车骑将军赵无忌。
“赵无忌!”李世民一声暴喝,整个太极殿的空气都凝固了!
他霍地站起,伸手指着面无人色的赵无忌,声音里全是压不住的火气:“你好大的狗胆!仗着有功就敢骄横,眼里还有没有君王!陷害朝中大臣,干涉国家大政!朕待你们不薄,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赵无忌“噗通”便跪了下去,全身抖得话都说不囫囵:“陛下……陛下饶……饶命!臣……臣冤枉……冤枉啊!”
“冤枉?”李世民气笑了,“证据摆在眼前,还敢嘴硬!来人!”
他朝殿前武士一挥手,“把赵无忌和他那些同党,都给朕拿下!押进天牢!传朕旨意,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给朕一查到底,有一个算一个,严惩不贷,绝不轻饶!”
金吾卫立刻拥上,架起已经软成一团的赵无忌,连同几个魂飞魄散的涉案将领,一并拖拽了出去。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文武百官一个个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