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喝了一点。”

薄君屹目光落在黎苏苏脸上，注意到她脸颊上那道淡淡的指痕，微微蹙眉。

“脸还疼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关切。

黎苏苏几乎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轻轻摇了摇头，“不疼了。”

薄君屹没做声，从怀里掏出一管小巧的药膏，递到她面前，“这是消肿的药膏，医生说很管用，你涂上试试。”

黎苏苏视线落在药膏上，缓了缓，才压下心头骤然涌起的酸涩。

上大学之前，她经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挨揍。

父亲赌钱输了会拿她撒气，说她就是个赔钱货，念书纯属浪费钱，骂到气头上，就要动手打她。

母亲会因为被父亲家暴心情烦闷把气撒到她身上，就连哥哥也想让她早早出去打工挣钱。

读初三时有次她因为在家复习功课被母亲看到，当时哥哥刚被退婚，她一生气把她的书全部撕了。

她哭着用透明胶带一页一页粘起来，母亲发了疯似的，把那些已经不成样子的纸片全部扔进灶火，烧成了灰。

她把自己关进房间，哭了好几个小时。

当晚，睡到半夜，她隐隐听到父母商量着她订婚的事情，他们说，三十万的彩礼够给哥哥在城里买一套婚房了。

在城里买房，是跟哥哥退婚的女孩子提出的要求。

次日一早，她还在厨房做饭，家里就来了几个说媒的，他们跟父亲炫耀男方家里买了大城市里的房子，还有豪车……说她嫁过去肯定享福。

但事实是，那个男人比她大了二十，已经死了两个老婆，据说都是被家暴打死的，第二任妻子撇下了一儿一女，她以后嫁过去就是要给人当后妈的。

父母跟那些媒人笑得合不拢嘴，她越听越难受，最后火气上头，破口大骂直接拿扫帚把那几个说媒的给轰了出去。

那天，父亲、母亲和哥哥，三个人把她围起来打，拿脚踹的，扇耳光的……她记得她嘴巴被母亲扇得鲜血直流。

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一切都没什么好留恋的。

第二天，她没有去上学，一个人躺在阴暗逼仄的卧室里默默流泪。

好在，那天她的班主任来找她，看到她一脸是伤，气得当场就要报警。

父母也是因为担心被警察抓走才同意她回学校继续读书。

班主任重新给她找了一套书，鼓励她好好学习，甚至还给她买了参考书作业本……

想着想着，她眼圈红了下来。

“没事的，不用涂药，明天就好了。”

“要我帮你？”薄君屹说着，就要打开药膏。

黎苏苏脸一红，连忙从他手中接过药膏，“不用，我自己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尴尬，两人之间的沉默再次蔓延开来，仿佛时间都变得缓慢了许多。

薄君屹开口打破沉默，“对了，刚才那男孩子是我表弟，喝高了，我把他安排在了隔壁公寓。”

黎苏苏“哦”了声，“你要不要去照顾他？他看起来醉得挺厉害。”

“有人看着。”薄君屹说完，看了眼时间，视线落在黎苏苏脸上，“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薄先生晚安。”

黎苏苏笑着点头，等他转身，轻轻带上门。

薄君屹来到阳台，拿起水壶准备给那些花花草草浇水，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衣架上的白色衬衫上。

衬衫在夜风中轻轻晃动，熨烫得一丝不苟，领口和袖口都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

他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黎苏苏认真熨烫衣服的场景，心里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他点开手机，突然想看看她的朋友圈。

这才看到季霖一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

是胎儿的dna检测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