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过来,他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起来:“我把所有科技类项目的技术参数都比对过了。”他翻开最上面那本,指节敲着打印纸,发出“砰砰”的声响,“这个‘量子通信中继器’项目,专利是中科院团队的,实验室数据能查到;那个‘生物降解地膜’,降解率比同行高17,但……”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另一份资料,“他们的量产线还在调试,风险系数06。”
我凑近看,他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着公式和批注,墨迹有的深有的浅,显然昨晚熬了夜。
那深浅不一的墨迹,仿佛是他辛勤付出的见证。
“教授,您怎么不休息会儿?”我抽了把椅子坐下,那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在这安静的茶歇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会儿还早。”
“早?”他抬头,眼尾的皱纹里还带着血丝,那血丝仿佛在诉说着他的疲惫。
“我看了下日程,十二点前要确定意向合作方。小卢啊,技术我懂,但商业……”他推了推眼镜,“我信你。”
我喉咙发紧,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上周在实验室,他还因为吴总的“技术蓝图”眼睛发亮;今儿倒像换了个人——许是我让人把吴科技的负债表拍在他办公桌上时,他盯着那些红数字看了半小时的缘故。
“您帮我筛选技术靠谱的。”我把手机里存的企业征信报告调出来,那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光在这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剩下的,我来查底细。”
我们头挨头凑在桌前,周教授的手指在项目书上移动:“这个‘脑机接口’,核心团队有两个是我学生,技术扎实;这个‘海洋牧场监测系统’,传感器是他们自己研发的……”
我同步翻着手机里的企业查询软件,逐个核对:“脑机接口的公司,实缴资本五千万,近三年没法律纠纷;海洋牧场……”我眯起眼,“大股东上个月刚质押了30股权,有点问题。”
“那排除。”周教授立刻在项目书上画了个叉,那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音,仿佛是在为这个项目画上句号。
时间过得比我想象中快。
当电子屏跳出“重点项目路演10:50开始”的提示时,我们面前已经摆了三张a4纸——周教授用红笔标了技术评分,我用蓝笔标了商业风险。
“就这个。”我指着中间那张,“量子点显示材料。”
周教授推了推眼镜:“他们的发光效率比现有技术高20,实验室样品我见过,确实……”
“不是技术。”我打断他,摸出在展台顺来的名片,那名片在指尖的触感带着一丝光滑。
“刚才路过他们展台,负责人是个女的,三十来岁,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产品模型,没看我领带。”
周教授愣了愣:“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在意项目,不是来圈钱的。”我敲了敲名片上的名字“林薇”,“我刚才问她量产成本,她没背话术,直接说‘良率提升到85才能盈利’——这种话,骗子可不敢说。”
周教授突然笑了:“小卢啊,你这看人的本事,比财务报表管用。”
路演厅的铃声响起时,那清脆的铃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在催促着人们的脚步。
我已经站在了量子点项目的展台前。
林薇正弯腰整理资料,听见动静抬头,眼睛亮得像星子:“卢总?您……”
“林女士。”我把整理好的技术分析和商业尽职调查报推过去,那纸张在桌面上滑动的声音,仿佛是在开启一段新的合作。
“我想谈谈合作。”
她翻开报告的手顿了顿,抬头看我:“您……查过我们?”
“查过。”我扯了扯领带,那领带在指尖的触感带着一丝柔软。
“但更重要的是,我信得过做实事的人。”
她忽然笑了,从文件夹里抽出份合同:“我也信得过能看透表象的人。”
签约区的闪光灯亮起时,那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区域。
我瞥见几个之前在角落抽烟的投资人正盯着这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那表情的变化仿佛是在演绎着一场失败的懊恼。
李分析师站在不远处,推眼镜的动作比早上更频繁,镜片后的眼神有点发虚,那眼神中的慌乱仿佛是在暴露他内心的不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摸出来,是唐悦的消息:“谈得怎么样?”
我盯着屏幕上的对话框,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如同轻快的鼓点,在我的心头敲响。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个总把“没关系,我可以等”挂在嘴边的姑娘。
场馆的玻璃幕墙外,阳光终于穿透了晨雾,那金色的阳光如同利剑般,直直地刺进这室内,带来了温暖与希望。
唐悦的发顶蹭过我下巴时,我才后知后觉地闻到她身上那股淡得几乎要散的茉莉香——是上周她在花市挑的干花,说要放在我车里去去烟味。
那淡淡的香气,如同春天里的微风,轻轻拂过我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