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吧。”
苏文指了指他面前的酒杯:“放心,里面没下毒。”
“老夫还没有这般胆小。”说罢,魏文通端起酒杯,一饮而就,犹不过瘾,又提起酒壶倒满。
砸吧了两下嘴皮:“十五年的青花酿,苏相有心了。”
“听看守天牢的捕快说,你前段时间娶了叶知秋的孤女为妻?”
他夹了粒花生米放到嘴中咀嚼:“恭喜恭喜。”
两人的交谈,不像是你死我活的敌手,更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嘿嘿。”魏文通讥笑:“先帝在位时,你不敢娶妻纳妾,恐怕就是担心有一天落得个和我一般的下场。”
“现如今你苏相得势,独掌朝纲,玉京城内,皇甫松这些老狗甘为爪牙,六部都是你的心腹,外有四营铁骑,又有飞渔军,虎贲骑。”
“春风得意”
“可惜啊。”
“娶了妻,你就不是以前那个毫无破绽的大周权相了。”
“别以为斩了我们魏家老小,就能天下太平。”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魏文通道:“江南那些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佛门虎视眈眈,道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文抿了口杯中酒,摇头:“我不是你。”
“没错。”
“你不是我。”
魏文通笑道:“你是大周宰相,内阁首辅,上柱国,开府仪同三司,又是第五境强者。”
“你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的头上没有人。”
“咱们那位大周女帝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苏相。”
“你现在站得太高了。”
“人站得越高,将来摔下来的时候也就越惨。”
旁边的吏部堂官听得心惊肉跳,额头直冒冷汗。
这些话是自己能听的吗?
有心想要打断魏文通,却又怕惹怒了自家相爷,正进退两难的时候,苏文开口:“你们先退出去吧,有事我在叫你们。”
“诺。”
堂官如蒙大赦,急忙带着几个捕快退到牢房外,离得远远的,纷纷低着头,眼观鼻,鼻观耳,耳观心,做神游天外之态,就怕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这些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苏文主动结束话题。
“酒也喝了,菜也吃了。”
“说罢。”魏文通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道:“找我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
他故作诧异。
“还在装。”
魏文通冷哼:“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苏大相爷时间宝贵得很,哪有空陪我这个阶下囚闲聊。”
“看来还没把你关傻。”苏文放下酒杯,看向魏文通:“明日正午行刑之前,你当着玉京城百姓的面,痛斥一番自己大逆不道的行径,顺便歌颂一下咱们陛下的宽容大德。”
“如何?”
“苏文。”
魏文通怒目而视:“老子全家都要被你们给砍头了,临死前,还要让我捧李青柳的臭脚。”
“你踏马是人吗?”
“是人吗?”他面目狰狞,眼含凶煞,要不是实力差距太大,恨不得扑上去,生生掐死苏文。
“别着急。”苏文不恼,悠悠道:“又不让你白干。”
“死后,本相给你们全家收尸,埋入魏家的祖坟里,入土为安。”
“王八犊子。”
魏文通破口大骂:“老子一家老小,里里外外全都在这天牢里关着。”
“魏家绝户了。”
“埋进祖坟里能怎样?”
“难不成还能凭空长出来吗?”
他嘶吼。
“你看。”
“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