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玉子同样在打量诊所环境,这地方与其说是诊所,不如说是私宅。
候诊厅就是几张沙发围成的会客室,米色亚麻窗帘半掩着落地窗,空气中弥漫着佛手柑与雪松精油的舒缓香味。
宫崎栀子招呼了一声,有马医生从里间转出,白大褂下露出靛蓝色和服腰带。他是个圆脸的中年男人,笑起来同样和蔼可亲,专业的心理医师都有一股圆润和气、人畜无害的气质。
源玉子连忙上前握手,声称自己是巢鸭警署的刑警,来带一名嫌犯进行紧急治疗,希望医生能帮忙询问出案件相关信息。
有马医生挠了挠头,语气委婉地拒绝了。
“抱歉,我今天档期满了……”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心说那你为什么答应接收患者?先前打电话时,不是都谈好了价格吗?现在人都送过来了,才说档期满了?
伏见鹿恶意揣测,偏头凑到源玉子耳边,他低声进献谗言:“没准就是想让你加钱……这种庸医,我觉得不看也罢。”
这时,有马医生话锋一转:“不过,我的助手有空,可以让她先行诊断,我们再商量后续治疗方案……”
“后续治疗?”源玉子愣了一下。
“当然,治疗心理疾病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说完,有马医生打量了上杉紫苑两眼,表示不能保证让她恢复正常,更没办法保证从一个没有认知能力的嘴里打听出警方想要的情报。
“二位请放心,栀子小姐的专业能力同样出色……”
有马医生大力推荐自己的助手,源玉子没得选,来都来了,还是让助手帮忙瞧瞧吧。
在三人说话间,宫崎栀子就已经跟上杉紫苑‘聊’上了。两人通过眼神和肢体语言,进行了本能的沟通。经过源玉子同意后,宫崎栀子带着三人前往她的独立诊室。
源玉子想象中的心理诊所,跟医院布景相差无二,应该是一大片白墙,再加一些冷冰冰的医疗器械,以及一张梆硬的白色大床。
然而,眼前的诊室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考究。
深褐色胡桃木书架占据整面墙壁,塞满《临床心理学研究》期刊与泛黄的弗洛伊德初版书,书脊间斜插着一支干枯的洋桔梗,花瓣边缘蜷曲成焦糖色。藤编茶几上,珐琅茶壶正汩汩冒着热气,杯托残留半圈红茶渍。
“请坐。”
宫崎栀子搀扶着上杉紫苑,让她躺在棕色的沙发躺椅上。后者竟然乖乖照做,似乎能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二位请回避一下,我为上杉小姐做个简单的检查……”
说着,宫崎栀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询问道:“她就是电视上失踪的上杉小姐吗?”
上杉紫苑失踪的事情已经见报,电视媒体也进行了报道,巢鸭街区为此戒严了24小时,半个东京基本都知道这件事了。
“是的……”
源玉子有点心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现在的行为算是知情不报。
伏见鹿顺势插了一嘴,以免自己连带着被怀疑:“我们是负责搜寻的搜查科刑警,这点请您放心。”说着,他出示自己的警官证,并表示宫崎栀子随时可以打电话给巢鸭警署确认。
“好的,我相信二位没有说谎。”
说完,宫崎栀子请两人离开,接下来她要跟患者进行一对一的会诊。
源玉子和伏见鹿返回候诊室,分别坐在沙发上,后者随手端起招待用的红茶,抿了一口,发现是劣质茶包,苦得要死,香气全无,又将其放了下来。
“你怎么看?”源玉子没头没尾的突然问了一嘴。
“什么怎么看?”伏见鹿反问。
“有马医生和他的助手,你觉得可靠吗?”
源玉子很担忧,有马医生的那番话,让她越发觉得上杉紫苑治愈的希望渺茫。如果不能从上杉紫苑口中问出解毒之法,伏见君岂不是只能等死了吗?
想必伏见君现在比我更加忐忑吧?
源玉子偷瞥了伏见鹿一眼,后者刚放下茶杯,砸吧着嘴,一脸苦相,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
“可靠吧。”
伏见鹿随口敷衍道。
“可靠就可靠,不可靠就不可靠,什么叫‘可靠吧’?”源玉子对于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十分不满意:“你不是会什么望气术吗?或者冷读术什么的,没看出来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