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渊看着陈玄那苍老枯槁的身体，终于明白为何他是如今这副模样。

陈玄放下外袍，叹了口气：“但我阳寿将尽，终究是压不住了，上月阵眼松动，那畜生就又撕开裂缝出去害人。”

宋惊鸿上前，手中描魂笔轻轻搭在陈玄眉间，少顷，他朝着莫长渊摇了摇头：“陈玄前辈的体内有妖气在冲撞经脉，魂魄不稳，怕是坚持不了几日了。”

邢山也开了口：“前辈，若是我们斩杀了那画皮妖狐，您的寿命还能回来吗？”

“不可能。”陈玄扯出个惨淡的笑容，“锁妖阵每镇压它一日，便吸我一分寿数和元气，如今……也是该到头了。”

“前辈。”苏枕月在陈玄脚边蹲下，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长渊哥哥他很厉害，他能斩杀大妖，能替人魂魄归位，能解了我身上的狼妖剧毒，他也一定能救你。”

说罢，她抬起头，满含希望地看向莫长渊：“对吧，长渊哥哥？”

莫长渊上前一步，用右手抓住陈玄的手腕，心念一动：

【您的目前剩余寿元为143年，寿元余额充足！】

他等着，系统却再也没有任何提示。

“我想将我的寿元渡给这位老者，有什么办法吗？”他在心中默默地问。

【若需渡己寿元给他人，需剩余寿元1000年以上，并以10年渡1年。】

莫长渊心中一凉，原来并不是不可以，而是他不够强。

若是他杀的妖足够多，今日就可以让陈玄前辈再回到南阳城，过两年安生日子。

这十年来，陈玄过得太苦了。

莫长渊垂下了手，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现在……还无能为力。”

“无妨。”陈玄开口，语气中带了笑意，“听这小姑娘说来，长渊你年纪轻轻，却如此厉害，不亏是寒江的儿子。”

他抬起头看向了窗外：“我自幼流落街头，食不果腹，有一日饿极了，在街头小摊偷了半个别人吃剩的馒头，差点被人打死，是寒江救了我。他大不了我几岁，却有一身武艺，带着我街头卖艺，用挣来的钱喂活了我。他教我练武，后来又带着我进了缉妖司，我们并肩作战，同生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他转头看向莫长渊：“你父亲是个英雄，我欠他一条命，如今也算是还上了，我陈玄，此生也算无愧。”

莫长渊握住了陈玄苍老的手：“前辈你放心，我会像我父亲一样，斩尽这天下妖物，让人间得以太平。”

陈玄欣慰地笑了笑：“那狐妖的老巢如今设了迷魂阵，你们若是自己寻找，怕是难。明日一早，我以传送阵，送你们到那老巢洞口。”

当晚，几人在茅草屋里铺了垫子，和衣而睡。

第二日一早醒来，陈玄熬好了小米粥，摘了院子里的新鲜黄瓜拌了拌，和他们一起吃了早饭。

今日陈玄心情似乎格外好，拉着他们站在院子里，取下了腰间的刻着“陈玄”字样的腰牌交到了莫长渊的手里：“长渊，替我把腰牌带回去，交给风大人。”

他又看了看其他的三人，青年男女们站在朝阳之下，眼神里满是蓬勃的勇气。他笑了笑，突然撕下外袍，身后的符咒刺青从皮肤深处腾空而起，在他面前组成了一个八卦阵的图案，他口中一口黑血喷出，用尽最后力气将八卦阵拍向地面！

“去吧！杀了那狐妖，替寒江和我十二个兄弟报仇！”

狂风骤起，四人消失的刹那，陈玄的躯体也化作飞灰，与他的锁妖阵一同彻底湮灭。

传送阵的光芒散去，莫长渊四人已置身于九尾峰顶的画皮狐妖洞穴入口。

苏枕月的眼圈泛红，她吸了吸鼻子，猛地转头，两条辫子差点扫在邢山的脸上：“走，我们去杀狐妖！”

莫长渊带头走进了洞穴，潮湿阴冷的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血腥气，洞壁上悬挂着密密麻麻的风干了的脸皮，已看不清面容，在幽暗的火光下微微晃动。

邢山啐了一口：“他娘的，十年了，这畜生还把这些面皮挂在这里炫耀，等我逮住它，非把它的皮也扒了不可！”

苏枕月的傀儡丝从指尖弹出，顺着洞穴地上无声蔓延，探查四周：“地上有妖气，可能是前辈说的迷魂阵。”

宋惊鸿描魂笔一挥，金光符咒照亮前方空地，那地面上竟然铺满了细密的白色狐毛，组成了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阵法。

“这狐狸好生愚笨，怎么会有妖用自己的手设阵。”宋惊鸿漫不经心地一挥手，那金色符咒飘了过去，触及到地上的狐毛瞬间燃起火光，一路蔓延烧了个干干净净。

四人沿着洞壁深入百丈，洞窟豁然开朗。

一座三丈宽的血池中翻涌着粘稠的液体，池中漂浮着九具透明棺椁，其中八具里都躺着一个被剥去脸皮的女童，第九具却是空的。

苏枕月皱眉：“这最后一具，是留给李如烟的。”

她的话音未落，那血池突然沸腾起来！八具透明棺椁的棺盖打开，八个女童的尸体从中升起，在空中化作了美貌的妙龄女子，轻纱蔽体，眼波流转。

她们齐声娇笑，声音层层叠叠：“公子，来陪奴家呀～”

宋惊鸿打了个寒颤：“这狐妖，学人使美人计也不好好学，这无脸尸体突然变作美女，任谁也不敢去陪她们吧。”

八个女子突然之间指甲暴涨，面容狰狞的就朝着四人冲了过来。

莫长渊利剑出鞘，玄阳剑气如同烈日灼空，瞬间将最前面的三人焚烧殆尽。

邢山朴刀横扫，刀风如呼啸，将面前两人拦腰斩断，苏枕月和宋惊鸿也一人解决了一个，区区几秒，一切就恢复平静。

“切。”宋惊鸿冷笑一声，“不过说了一句，倒还就怒了。”

突然之间，血池突然炸开，十二道虚影腾空而起，齐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他们身穿着缉妖司的玄色劲装，腰间还挂着腰牌，只是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凌乱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利器穿过后留下的。

邢山瞳孔骤缩，握紧手中朴刀：

“这是……当年死在这里的十二名缉妖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