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内挂满了红绸,肃日里冷清的府邸也因此沾染几分喜意。
“时辰差不多了,大人可准备好了?”
子页的喊声由远及近,“好了好了。”
在他身后,迟宴声一身红衣,周身萦绕着从未有过的气势,本就冷白的肌肤在红衣的衬托下如雪一样白皙。
美中不足的便是那副金制面具,将他的容貌遮掩了一半,却又平添几分神秘感。
此时他神色冷肃,半点儿不像要去接亲,反而像是要去灭门。
王婆婆眼前一黑,随即一拍脑门上前,“大人啊,你可不能就这样去接亲啊。”
“这一路上,多少人看着呢,你这样过去,明天迟首辅厌弃新妇,娶她实非所愿的谣言就传遍京师了。”
迟宴声眉头又紧了几分,神色比方才更冷了。
“本辅要怎么做。”
王婆婆没被她的冷意吓到,她操持过多少婚事,京师中人无论是谁,在婚礼上都得听她的。
“大人要笑,一路笑着去迎亲。”
-
“小姐,你待会儿要哭着上轿。”
“为什么?”
梨芳院内
温清漓身着嫁衣,外裳上的绣纹以金色丝线缝制,是京师中最好的几个绣娘做出来的。
女子出嫁,嫁衣应当由亲人缝制,可她早已没有所谓的亲人。
为了给她撑面子,温宏业的确花了大价钱。
瀑布般的长发倾泻着落在背后,盖在鲜红色的嫁衣上。
妆娘正在为温清漓绞面,待会儿还要为她上妆。
听她这声反问,忍不住轻笑一声,“小姐,这是规矩,哭着上轿,婚后就会幸福美满,不用再哭了。”
温清漓心中对这说法十分不屑,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女子之所以将希望寄托在这种老规矩之上,无非只是对婚后生活的美好祝愿罢了。
由此可见,成婚后女子的处境大多都过得不好。
不然怎么不见男子哭着来迎亲的规矩。
联想到迟宴声一路哭着来娶她,温清漓忍不住笑出声。
妆娘忙停下手中动作,无奈道:“小姐别乱动。”
…
唢呐开道,锣鼓声响彻京师大街。
迟宴声一身红色喜服,戴着红色发冠,坐于马匹之上,嘴角挂着一抹僵硬的笑意。
子页在他的侧后方,见他就这么僵硬地笑了一路,第一次质疑起那个人人尊敬的王婆婆来。
确定大人这样去迎亲,那些百姓就不会闲言碎语了吗?
“迟首辅现在这个样子,真像当年状元游街的时候啊。”
“对啊,当年我也在,迟首辅一身红衣,发冠上插着一朵花,骑着高头大马路过,谁不动心。”
“当时迟首辅对谁都是笑盈盈的,跟打了一场胜仗一样,谁能想到后来会变成人人谈之色变的罗刹。”
“当官当久了,什么本性早就变了,都从来没见他再笑过。”
“今日倒是笑得开心,看来是真心喜欢那温三小姐。”
子页本就离街道比较近,再加上习武之人耳力好,听完这些言论忍不住无力地翻个白眼。
不愧是王婆婆,太懂这些人想看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