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连着请了两周的假，在景安这边儿看孩子，云溪和云峰还小，难免要哭闹。

七八岁的小孩儿，正是要懂事儿的时候，看得清人家的眼色，听得懂人家说的话。

刘家祖传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你，让人心软的不行。

云霞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只说，最近爸妈吵架，在小舅舅家住几天，躲躲清净就好了。

周岩不一样，云溪问他什么，他都老实回答，弄得云霞瞪了他好几回。

“我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谎。”周岩耸耸肩，显得特别无辜。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云霞要是连这都分不清，她就是真傻了。

张凤花是撕破了脸了，带着海峰回家属院闹，指着刘长胜的鼻子骂。

十月里，天已经凉了下来。

“刘长胜，你不要脸，你来景安是依了我娘家的势了，你靠着我娘家兄弟发的家，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张凤花不会骂人，粗鄙之词她知道，可是她是骂不出来的。

来来回回，就是一句不要脸，忘恩负义而已。

刘长胜不说话，别看他做出了这样的事儿，也别看他以往在家里闹的那么厉害。

刚在外面，他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

要不然，当年也不会那么晚才分家别过。

可是，这两人不会骂，不代表别人不会，刘奶奶还有老板娘的能力，可是不能被怀疑的。

“你这个祸家的，你让我儿子背井离乡，不认祖宗，不认爹娘，你以为我儿子是卖给你们张家了吗？”

刘奶奶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老年人在大家的眼里是弱势群体。

老板娘的做法更牛，她都不承认这件事儿，她还说是张凤花闹得她离了婚，家里男人都不要家了。

张凤花气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上气接不了下气。

海峰一直站在旁边，他冷眼看着眼前众人，觉得真是可笑。

他妈还愿意闹就代表着，还想和好，可惜，他爸不愿意了，既然撕破了脸皮，刘长胜这个人已经是放弃了所谓的家庭。

海峰长吐一口气，他今天来主要是怕对方动手，除此之外，他还真没其他想法。

云霞接云溪和云峰放学，周岩开车接他们。

在张文昌家楼下，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张凤花，云海峰在旁边跟着，劝说着什么。

“你妈妈今天又去了？”

周岩把车停好，但是没有立即下车，他可不认为张凤花现在立马想见云溪和云峰。

“应该是吧。”云霞不自主的摩挲云溪的肩膀，摸得云溪一激灵。

“姐，你摸得我浑身鸡皮疙瘩。”云溪抬头看她姐。

云峰照着云霞脑袋就削了她一巴掌，“怎么跟姐说话的这是。”

云溪才不服这个哥哥，俩人吵架从来都是上手，谁不上手谁是傻子。

云霞他们在车上等了好大会儿。

周岩没有立马开车门，云霞就知道周岩的意思了。

突然，云霞微张了嘴巴，直直看着车窗外。

张凤花坐在地上哭，看样子哭的还很厉害。海峰站在旁边看着，苏可蹲在旁边安慰。

这个样子，云霞突然想到大约十年前，参加张姥爷葬礼时候的事儿。

张凤花就是这样哭的。

“姐，我们都看见了，咱下去吧。”云溪抱着胳膊，脸上一向冷漠。

“对啊，姐，我们又不是瞎子。”云峰头一次这么快同意云溪的话。

云霞转头看驾驶座上的周岩，周岩恰巧也扭头看她。

周岩温柔一笑，无奈地说：“现在的小孩子，了不得。”

几人下去之后，张姥姥已经下楼把张凤花给拉起来了。

大中午的，基本上都在家吃饭，没多少人来往，但是偶尔有几个路人，也站在旁边看了会儿。

张凤花丢掉自己的尊严，丢掉成年人的外壳，她现在就是一个被抢了糖，受了欺负的孩子。

这个年代的人都不矫情，矫情多了容易活不下去。

待老年的张凤花想起来这一段的时候，不知道是后悔的多还是觉得自己终于放纵一把。

“妈。”云霞喊了声。

张凤花闻声回头，看见离自己几步远的云霞他们。

刚止住的泪，又掉下来了。

“云霞，妈任性了，以后不会了。”张凤花操着嘶哑的声音。

她像是对着云霞说，又像是对着自己说。

云霞这么些天来，第一次露出笑容。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