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妈得了指令,往前大迈一步,开始声情并茂起来。
“姑爷是个有成算的,一大早把昨日把他从河里拽起来的,还有按住刘富那两个汉子全请到了一处,才去敲鼓。”
这很正常,把有可能的目击者以及实际牵扯到的人先找好,能省去很多时间,能加速审案流程。
这就叫有成算?宋栀怀疑得看了吴妈妈一眼。
吴妈妈一把年纪了,怎么和翡翠一样,轻易就被陈易给迷惑了,净给他说好话!
吴妈妈看懂了自家小姐的神色,丝毫不在意不说反而笑意更大。
“听了秋怡小姐的证词,知县大人也没有决定抓人,刘富这小贼还是占了年纪小的好处!”
“就在僵持不下时,姑爷突然撩起衣袍,猛地跪地,要知道,姑爷是秀才公,公堂之上是不用跪的。”吴妈妈化身成说书的,开始卖关子。
宋栀无语,翡翠沉不住气,算是代宋栀问了出来:“小姐知道,您倒是说点小姐不知道的!”
“姑爷竟以秀才功名作保,若真凶不是刘富,’学生愿摘掉头上襦冠!’”吴妈妈最后语气铿锵,以我自称,显然已经入戏。
翡翠听到这里,已经认定才子佳人的话本子都是真的,宋栀却觉得荒谬。
“又不会乌纱帽,值什么钱?”秀才功名罢了,竟还有能作保的分量?
听到女儿这么问,宋母才觉得荒谬,“我的小祖宗啊,秀才功名你还看不上了?全县有多少个秀才,又有半个举人没有?何况是女婿这等名列前茅的秀才!”
“这哪里是用一个秀才功名作保,这是连以后仕途都压上了!”
宋母皱眉:“你不是已经不看那些王公贵族的话本子了?怎么还瞧不起秀才了?我错了,我真的应该把你那些话本子早早烧掉……”
翡翠现在听不得“烧”这个字,一听就虎躯一震。怕小姐被提醒,还悄悄看了一眼。
就见她家小姐眉头紧锁,显然没想起来烧她话本子这事。
翡翠松口气,却好奇小姐在想什么。
宋栀心中直呼不对。
这不对,陈易一心想要出人头地、施展抱负,做官之后……她再不喜他,也不得不承认,陈易是个好官。
陈易不会这么冲动拿前途去赌。
把刘富抓过来又怎样,除非有十足的把握能定他的罪!不然就是陪了夫人又折兵,陈易心眼子多得像筛子,绝不会做这种有可能得不偿失的事。
吴妈妈仍在描述县衙的场景:“姑爷跪那一下,腰背直挺,青松一般,好看到围观的百姓们倒吸一口凉气。等到说出那句话时,周遭都安静了,然后就跟炸了锅一样,知县大人敲了好几下惊堂木,都肃静不下来……”
炸了锅。
人声鼎沸,物议沸腾。
宋栀倒吸一口凉气,她好像知道陈易要做什么了!
当一个人名声不好,有行为举止不佳的前科,又落入到人人喊打的境地。那么这件使他如过街老鼠的事情,他没做也是做了。
他要借着舆论,把刘富的嫌疑做实!
刘富自然是做了,她亲眼所见;能把刘富捉拿归案,让他受到该有的惩罚,也是罪有应得。
可这过程不坦荡不合理,陈易这般行止,实非君子所为。
君子。
宋栀双唇微张,不寒而栗。
在她的印象里,陈易明明是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