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比赛开始
宋栀在安阳县过过很多个端午,今日县里办龙舟赛,又有冯知县给各村下的人口指标,街道上来往的人是比往年多。
他们到得算晚的,也不在街上耽搁,赶紧就去了码头处。
两岸人头攒动,一行人被挤得走走停停,按着宋父给的商铺号,确认汇合地点后,便被临时从县里其他酒楼拉来的店小二请上了二楼。
亲家见面免不了寒暄,宋父宋母和陈家老两口互相问候了几句,又和陈易的兄嫂说了两句话,宋父便拉着陈老汉坐到临街一侧的位置上,王氏则有宋母招待。
陈易和宋栀自然在这桌作陪,陈家两个兄长正发愁自己做哪里,陈家大嫂韩氏就说:“家里孩子多,怕打扰宋家叔婶,我和弟妹两个人看着他们,你和二弟也陪着叔婶说说话。”
这样的安排确实合适,王氏发话让兄弟俩坐下,宋栀则看了眼低眉顺眼的陈家大嫂。
她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才说过话就把头低下,要不是宋栀留意了下,都要恍惚刚刚那话不是她说的。
待人都坐定了,四处瞧瞧看看,才发现宋父这两桌位置订的有多好。
临着街边便罢,因在高处,极目远眺时能看见北边龙舟出发地的盛况,往南看去,也能看到终点,最大最惊险的拐弯处就在眼下,一看就是用了心思定的好位置。
比起在岸边少了是两分人挤人的热闹,但两岸摆满锣鼓,敲得震天响,耳边还有百姓们熙熙攘攘的交谈吵闹声,临街就一侧位置有限,互相也得挤挤,气氛便也不差什么了。
不知道冯知县从哪里弄来那么多条龙舟,一字排开在出发地的开拓水域,打眼一看确实颇有气势。
陈易解释道:“安阳运河宽有十丈,最浅处也有五丈,足够十条龙舟齐头并进。多出来的三条,能让比赛更好看些。”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总不能说是为了凑条数,让场面看起来更盛大吧。
宋父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听了陈易的话依旧给面子的点点头。女婿言语间知进退懂分寸,没有卖弄之意,他感到十分满意。
宋家不是安阳的首富,但也排得上号,县令大人办龙舟赛必然需要钱,不等冯知县有什么动作,县里的富商们边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集了共三千两银子奉上,以赞助之名。
实际上是希望开河后,能买上几间沿河位置正的好铺子,要是再有点造化,借着运河的水搭上点漕运的边,三千两银子算什么,便是掏空家底,都值得搏一搏。
总之不管是因为什么,冯知县很满意,省了一大笔官银呢。直跟手下人说他们可真懂事,同时心里又有点酸溜溜的:要不人家有钱呢。
捐钱的几户人家都得了冯知县的邀约在终点处一同观赛,就连松江府府台也给请来了。这样的邀请不好推脱,而且也是体面,不过宋父还是给推了,实话实说要招待亲家。
陈宋两家能结为亲家是冯知县牵线,一听宋父要招待陈家,就笑了出来。愿意招待,就说明认这个亲家,认这个亲家,意味着小夫妻俩相处不错。
冯知县和宋父挤眉弄眼,意思是瞧我这月老做的,可真不错。
满天的锣鼓声突然停歇,酒楼里的小二们忙道:“各位客官各位客官,比赛要开始了!”
孩子们早都跑到木栏边等着了,大人们听到店小二的话,便也都起了身站在孩子们后面。
几乎是锣鼓声重新响起的同时,十几条龙舟一齐窜出,围观的百姓们振臂高呼、疯狂呐喊。
是比赛就有彩头,本朝虽严禁开设赌/场,暗处的赌局却是禁止不了的。
支持红的还是蓝的,橙的还是绿的,压了十文还是一两,都各有支持的龙舟队伍。
除此之外,比赛还设有彩头,第一名五十两银,第二名三十两银,第三名二十两银。至于剩下没拿到前三名次的,每人也能得二百文的赏。
一条龙舟11对桨,再加上舵手和鼓手,加起来两百多号人,皆是安阳县里及周边村镇选出来的健硕汉子,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赤膊上阵,动作流畅整齐,让人看着就热血沸腾。
为了自己的赌资也好,还是为了家里能得到奖赏,抑或是单纯被这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参赛的和观赛的都全情投入,整场活动被推到了高点。
进入运河的开口是第一个考验,红色的龙舟率先进入河道,青色和黑色的龙舟仅仅跟随,众人眼睛死盯着河道,眨不敢眨,待七八条龙舟到了河道中段的平直之处时,才有了喘口气的功夫。
待又过两个拱桥之后,一半的队伍已经被淘汰,彻底失去争取前三的机会,而百姓们见自己支持的队伍夺魁有望,叫喊声就变得更大更疯狂。
很快的,数条龙舟行至了宋栀他们所在酒楼的眼下。
龙首轩昂,双目炯炯有神;船上人神色严峻,目光锐利。
此时并排行进的龙舟只余四条,这个拐弯处便是一决胜负之地。
所有人都提起一口气,电光火石间,一艘龙舟便因转弯幅度过大撞上石壁,另有两条龙舟几乎是贴在一起,险些相撞。
三条龙舟先后冲出,前后差距不过半个船身,后面另有两条龙舟后继有力,追上来渐渐紧逼。
决胜时刻,锣鼓被敲的更重,漫天的响声与欢呼声中,黑色龙首率先冲破终点,勇夺头名。二三名分别是红色龙舟和青色龙舟,黄色龙舟比起青色的,只堪堪落后一个船艄。
令人激动的比赛结束,百姓们对这场赛事的余热还未散去,直到冯知县陪同府台大人把奖金交到了获胜队伍手中后,岸边和各处拱桥上聚集的人群才终于挪动脚步,不再驻足。
摊主们重新回到摊位上,开始了又一轮的忙碌,酒楼里的店小二也似陀螺一样,开始穿梭于堂中。
桌上摆的装了瓜子与糖块的盘子被撤去,一道道热菜被摆上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