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半,安然靠在车窗边,回家的路上一路沉默。
车外的街道已经冷清下来,路灯一盏一盏往后倒退,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落了下来,一点点顺着玻璃窗滑下来,模糊了整个世界的轮廓。
她一直没有擦眼泪。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话。
她现在连哭都不哭出声音了,只是眼眶一热,就那么安静地流着,脸上没有表情,眼神空洞得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哭。
明明已经放下了,明明刚才话说得那么绝,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真实而清醒的疼,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地往外冒。
她恨自己。
不是恨自己软弱,而是恨自己居然还在乎。
回到家,屋里漆黑一片。
她轻手轻脚地开灯,走进客厅,换了拖鞋,把外套脱下来挂进衣柜。
她没走进卧室,怕吵醒苗苗。
她走进厨房,烧了一壶热水,坐在餐桌前一动不动地等水开。
蒸汽从壶口慢慢冒出来,她盯着那团雾气看了很久,直到它渐渐被屋里的灯光融化,什么都不剩。
手机响了一下。
她低头,是mark发来的。
【你还没睡?】
她打了一行字,又删掉。
几秒后又响了一条。
【你是不是不太好?】
她盯着屏幕,好半天,终于回了三个字。
【还活着!】
他秒回:【你要不要我过去?】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回了一句:【不用了!】
他没有再回。
她知道,他懂。
水烧开了,她起身倒了一杯,捧着回到沙发上坐着,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一次她跟傅衍慈吵架,吵得不算凶,她只是说了一句。
“我觉得你不在意我!”
他没生气,只是站起来,说了一句。
“那你就继续觉得吧!”
然后他走了,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她那晚坐在厨房,水壶都烧干了,她还一动不动地坐着,满脑子都是他最后的那句话。
“那你就继续觉得吧!”
她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他连哄都不哄她一下。
现在她知道了。
因为他不在意。
如果一个人真的在意你,他哪怕只看到你一个表情不对,他都会本能地拉你进怀里。
他不会把“是你太多想了”当作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