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怀疑

宋晚意保持着笑容，神色未变，但心里却泛起惊涛骇浪。

傅应川沉默了一下，顿了顿，才接着说。

“后来我旁敲侧击问过宋昭雪，她那根红绳呢？她说，早就不戴了，嫌碍事，早就扔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

“从那时候起，我就有疑惑了。只是没想到，真相是这样。”

宋晚意听着，心里那点微妙的不甘心，像是被晚风轻轻吹散了一些。

原来他不是完全没脑子，也不是对宋昭雪深信不疑。

特殊气味……红绳……

她垂下眼帘，不动声色，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那根红绳，她怎么会忘。

那是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特意去山上的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绳，红得特别正，上面还有个小小的结。

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二十五岁之前万万不能离身，说是能保平安顺遂。

她一直乖乖戴着，贴身戴着，洗澡都不摘。直到……直到那天救了他，后来眼睁睁看着宋昭雪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所谓证据东西，顶替了自己，成了他捧在手心里的“救命恩人”。

而她呢？

她成了他眼中的钉子，肉中的刺，处处被嫌恶，时时被比较。

真是天大的讽刺。

后来过了二十五岁的生日，那绳子好像也完成了它的使命，被汗水和岁月浸染得有些旧了，她就摘下来，小心地收进了一个旧首饰盒里。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根不起眼的红绳，倒成了戳破谎言的关键。

她抬起头，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很轻地笑了笑，看向傅应川：“所以，傅总现在是……恍然大悟了？”

傅应川被她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弄得有些不自在，视线飘忽了一下，才重新落回她脸上。

“……是我的疏忽。”他声音有点干。

“疏忽？”宋晚意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尾音拖得有点长，“听起来，代价还不小。”

傅应川沉默着，路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看不清他此刻具体的神情。

“确实。”

他承认得很干脆，没有辩解。

宋晚意心里那点郁气，又散了些。

行吧，总算，他不是个完全拎不清的睁眼瞎。

至少现在，他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这就够了。

至于那个所谓的“真相”……她现在还不想说。

为什么要说？

让他自己慢慢想去吧，有些事情，自己想明白，比别人告诉他要印象深刻得多。

她不再看他，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无波：“行了，傅总的自我反省时间结束。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傅应川看着她转身就走的背影，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两人一路无话，沉默地走到停车场。

宋晚意找到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动作干脆利落地坐了进去。

傅应川站在车门外，看着她系好安全带，才开口：“路上小心。”

宋晚意透过降下的车窗看了他一眼，没应声，算是默认。

她发动了车子，流畅地倒车，然后毫不迟疑地驶离，很快汇入了夜色渐浓的车流之中，只留给傅应川一个越来越远的车尾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