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及笄礼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既以做出决定，此时回头，两边都不讨好。”萧晋权看着他，缓道：“江二姑娘心气高，又聪慧，你的心思，她已然察觉，即便嘴上不在意，心底也有了芥蒂。”

赵任渊一时无言以对。

“且以她趋利避害的性子，即便你愿为她，放弃秦家的支持，与皇后背水一战，她却未必愿意。在你的太子之位彻底稳固之前，她不会和你绑死，赌一个未知的结果。”

从江明珠怕得罪他，没把他对皇后动手的事告诉太子，就可以看出，在她心里，太子的安危远不及她自身和她的家人重要。

甚至太子这边还没断干净，她就已经开始做美梦，要去长娣国招个赘婿回来。

如此朝秦暮楚的女人，若男人自身不够强大，根本镇不住她。

赵任渊此时也被点醒，平静道：“你说的对，大业未成之前，再多的儿女私情，都要先放一放。”

他若不能称帝，即便娶了表妹，也护不住她。在称帝的路上，即便有让表妹失望的地方，也没关系。等他日后称帝，无论她怎么想，她也只能做他的女人。他会好好珍惜她，待她温柔，叫她忘记过去的不快，无论是她的心，还是身子，都独属于他，再也离不开他。

朱氏听闻萧晋权不来参加江明珠的及笄礼，还以为她又和从前一样，阴奉阳违，根本没有请萧世子，便让丈夫亲自去问。

荣国公府如此操心谢家的事，不止是因为江明泉嫁过去，更重要的是江嘉朔目前担任永州的同知，走的就是谢家的门路。谢良安这个永州知府若是出了事，江嘉朔也会遭到牵连。

是以江承恩一下朝，便走到萧晋权的身边，试探道：“三日后，下官侄女办及笄礼，不知世子可否赏脸？”

萧晋权理了理袖口：“江二姑娘已问过，知道我那日没空，她没说？”

江承恩老脸一红，总不能承认自己怀疑小辈说谎，立即道：“我以为计划赶不上变化，世子可能又有空了。”

“二姑娘及笄的贺礼，我会让人送去，人就不去了。”萧晋权客套道。

“萧世子客气了。”江承恩见状，只怀疑女婿弄错了，萧世子会给儿子谋差事，真是看中儿子本事，和江明珠没有任何关系。

萧晋权则扫了他一眼，心里门清，却没有说什么。

世家贵族的及笄礼，一般是在宗庙举行。

可江承庭已经分了家，江明珠也不想太折腾，回荣国公府的宗庙操办，江夫人尊重女儿的想法，便在丞相府的庭院布置了一番，宴请亲朋好友。

虽然已经有所简化，但排场却丝毫不寒酸，仪式之繁杂，礼器之华贵，甚至连伴奏的乐师都是从宫里请来的。

给江明珠主持及笄礼的正宾，也是大长公主，嘉言帝的姐姐。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请来的，若非朱氏为了儿子的事，想讨好江明珠，才不会费这个劲，回娘家请母亲过来，给一个庶子的女儿当正宾。

至于宾客，除了自家亲戚姐妹，江明珠并没有交往要好的朋友，只按照常礼，给女学的同窗送去了请帖，至于她们会不会来，来几个人，都不好说。

江明珠穿着襦裙从房间里出来，含着笑意，一一接待来宾。

谁知，不仅谢宛芸这种体面人来参加，连叶雪宁都来了，还带着和她素来不和的许萱萱。

但谁来，都没有秦怀玉来离谱。

明明上次在东宫闹得那样难看，她还受了伤，按理说，应该在将军府里养伤，根本不可能出席这样的宴会，忍受别人对她伤口的窥视目光。

不过，在看到她送了礼后，便朝着太子身边走去，江明珠便明白她今日来此，醉翁之意不在酒。

谢宛芸见宾客众多，江明珠有些接待不暇，便主动帮忙。

等所有人嘉宾入座，见燕王府只来了萧晋札，还是代替他生病的燕王妃而来，不由感慨：“我以为萧世子说没空，只是说说而已。”

未料到江明珠及笄这样的大事，他竟真的不来。

别说公务繁忙这样的话，再忙，还能有太子忙？男人的时间，全看他愿不愿意为了你挤出来罢了。

江明珠本就不抱希望，坦然道：“他不来更好，省的一来，就抢走我的风头，叫人不知道今日的主角是谁。”

她完全能想象，这宴会上有多少女眷，会为打听帮家里丈夫儿子打听名单的事，围着萧晋权问个不停的场景。

“你们说谁不来？”赵任渊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江明珠看向表哥，表情不变，既不过分殷勤热情，也不刻意冷脸:“没说谁。”

赵任渊察觉到表妹像蜗牛一样，又缩回壳子里，微微失落，却还是强打起精神：“表妹，上次说送你的及笄礼，没能送成，今日我特意带了一份礼物，保准你会喜欢。”

说着，便拍了拍手。

只见一个太监抱着一只成年狮猫走了过来。

那猫长毛如狮，异色瞳，毛色纯白，目似金玲，尾如雉羽，一看就不是凡品。无论是美貌，还是稀有度，都远胜于那日的波斯猫。

虽然江明珠看见此刻秦怀玉眼睛泛红，一副很酸的模样，而太子能寻这样的猫来，也一定费了很大的功夫，可她还是没办法真正欢喜起来。

有些东西，错过了那个时间点，后来再怎么弥补也圆不上那个缺口。

只是她不能扫表哥的兴，便佯装开怀：“多谢表哥。”

赵任渊虽见表妹笑了，但看她并没有接手抱过来，而是让身边的丫鬟带下去，便知表妹并不喜欢。

此时，萧晋札也走过来：“江二姑娘，这是我送的贺礼，希望喜欢。”

他送的是一枚小巧精致的金银镂空的球形香囊，内层焚香，无论如何转动，香灰不洒。

其机关之巧妙，连见多识广的太子都不由惊叹。

江明珠也很喜欢，刚把香囊系于腰间，就听见门口的礼宾响起嘹亮的嗓子：“忠武将军来贺！”

众人一惊。

忠武将军这个名号，在这一年，响彻大邺南北，谁人不知是秦淮林。

可他此时不是在雁谷关吗？

何时回的京城？

江明珠也愣住，下意识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