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呼吸一窒，胳膊不由自主的往起抬。

可刚抬起一点点，就迅速不动声色的落回原处。

“要去转转吗？”

“江边夜景不错。”

这话刚说出口，他就想给自己两巴掌，江边儿现在都是打捞司靳修的队伍，不是勾她想不开心的事吗？

好在沈梨初没答应，“我想去看看我哥哥。”

她很久……

没见过他了。

沈梨初睫毛颤动，那滴泪最终还是落在了她脸上，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撒进海棠花里的莹润珍珠。

陈越目光躲闪不敢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犯了罪孽的人，没资格在苦主面前站着。

沈梨初往前走，沈云澜的病房就在沈奶奶的隔壁。

可不到十米的距离，她走了两分钟都没走到。

越走越觉得心里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

不知道是因为中午荒诞的梦让她觉得近乡情怯。

还是因为愧疚。

最终……

她还是没进病房。

等明天，明天她一定来医院好好陪着哥哥，沈梨初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爱似乎有回声，她从病房门口经过的刹那，正被护工推着翻身，面对门口躺在病床上的沈云澜，却突然睁开了眼睛，苍白的唇瓣亦是不由自主的颤动，就像是在呼唤沈梨初的名字。

同时，沈梨初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她蹙眉回头看，走廊安静的没有任何动静。

陈越察觉她的异常。

“怎么了？”

“没事。”

沈梨初摇摇头，她就是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人再叫她的名字。

害怕是沈奶奶，她就又回去看了一眼，确定不是沈奶奶醒了才转身离开。

她再次从沈云澜的病房门口经过的瞬间，沈云澜的眼睛睁的更大了，好似急切的想要表达什么，可细看，眼神空洞的没有任何情绪。

沈梨初没有回头，因此错过了三年来，唯一能再次看见那双总是，对她盛满宠溺和纵容的温柔眼眸。

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沈云澜也彻底闭上了眼睛。

护工对此视若无睹，淡定的继续给他翻身按摩。

植物人不是死人，有些是会睁眼张嘴的。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有意识知道外界的情况。

从医院里面出来，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绯红的晚霞像是展翅的凤凰般绚丽，地面残留的热气，不断炙烤沈梨初的身体，带动冰凉的身体发热，让她有种腐烂的身体重新长出血肉的虚无。

她坐到秋千上，晚风将她白色的裙摆吹的飘摇，好似盛放般纯洁无瑕。

“陈越……”

“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但救不了我哥哥，还连累我奶奶出车祸。”

晚风将她怅然的声音，送到陈越的耳朵里，明明是轻淡的语气，却无端沉重的烫到他耳朵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