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时的三十名精锐,此刻还能喘气的,已经不足一半。
残存的十几个人,背靠着冰冷的石头,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绝望地朝着峭壁上不断喷吐火舌的东岛军火力点进行着微弱的还击。
子弹壳叮叮当当地落在脚边,很快堆起了一小层。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呛得人眼泪直流。
“彪哥…顶不住了…弹药快没了…”一个年轻的土匪脸上混合着汗水和泥土,声音带着哭腔。
王大彪趴在一块巨石后面,胳膊上中了一枪,鲜血浸透了半边袖子,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眼睛死死盯着上方不断扫射的机枪。
“他娘的!”王大彪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给老子省着点打!瞄准了再打!”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弟兄怒吼一声,把身上最后几颗手榴弹捆在一起,猛地站起身想扔向峭壁上的机枪点。
“噗!”
一发精准的子弹击中了他的胸口。
那弟兄身体僵直了一下,捆好的集束手榴弹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滚到了一边,连引线都没来得及拉。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淹没每一个残存者的心。
就在这时!
“哒哒哒哒哒!”
“轰隆!”
“轰隆!”
侧后方的山林里,突然爆发出猛烈的枪声和两声沉闷的爆炸!
是机枪!是“掷弹筒”!
这突如其来的火力,如同黑夜里的一道惊雷,瞬间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峭壁上的东岛军伏击阵地明显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几处暴露的火力点瞬间哑火,惨叫声和日语的惊呼声隐约传来。
负责指挥这次伏击的东岛军大尉(经验丰富),也完全没料到这伙装备简陋的土匪,居然还藏着一支战斗力如此凶悍的预备队,而且是从自己防御相对薄弱的侧翼杀出来的!
“八咔!侧翼!迎击!”他急忙下令,分出一部分兵力去阻击突然出现的敌人。
正面的火力网,顿时出现了明显的松动!
机会!
王大彪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猛地从石头后面窜起来,用没受伤的胳膊端起那挺缴获的歪把子机枪,红着眼睛,用嘶哑到极致的嗓音狂吼:“援军到了!弟兄们!是咱们的人!跟老子冲出去!杀啊!!!”
吼声未落,他已经扣动了扳机,灼热的弹雨泼向前方东岛军可能藏身的位置!
残存的十几个队员,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爆发出最后的血勇!
“杀啊!”
“跟彪哥冲!”
“干死这帮狗日的!”
呐喊着,他们端着枪,挥着刀,跟在王大彪身后,朝着被撕开的包围圈缺口猛冲!
老霍带领的预备队也从侧面杀到,两股人流如同两把沾血的尖刀,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又合力向前!
双方彻底搅在了一起!
近距离的搏杀!
枪托猛砸!刺刀捅刺!手榴弹在人群中不断爆炸!
鲜血飞溅!残肢断臂!
喊杀声、惨叫声、爆炸声响成一片!
这是一场意志与意志的碰撞,是野兽般原始的厮杀!
不知过了多久,黄嘉琪也带人赶到了,生力军的加入迅速击溃了敌人的进攻。
当枪声渐渐稀疏,王大彪和老霍终于带着残余的弟兄,浑身浴血地杀出了那片死亡山谷。
身后,留下了数十具敌我双方的尸体。
清点人数。
出发时的三十名精锐,加上老霍带来的五十名预备队,一共八十多人。
现在,还能站着的,不到三十人。
几乎人人带伤,弹药耗尽,体力透支。
王大彪被两个弟兄搀扶着,中枪的胳膊无力地垂着,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片黑暗的山谷,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后怕,以及对背叛者那刻骨的仇恨和滔天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