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陈秀萍还在忙着到处捡石头，这住在山边还是有好处的，石头比较好捡。

她一个人吭哧吭哧的干着，殷白宇还没回来呢。

全然不知道殷家又发生了大事。

殷淼淼带着殷宝田偷吃了队里的胡豆，被人当场捉住送去了大队上。

“我饿，我不吃胡豆我吃什么？它长在那儿就是给我们吃的。”

殷淼淼理直气壮，“你们收走了我们的粮食，现在煮饭也不煮了，全靠我们自己能行么，我都快饿死了”

殷淼淼躺在地下大哭，殷宝田见状也吓着了干嚎嗓子。

等许世琼接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就是这副景象，“宝田，淼淼怎么了啊？”

周本利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教训许世琼，“你怎么教孩子的，偷东西，年纪轻轻就钻地里偷胡豆，两小屁孩吃了大半垄的胡豆，这有天理么？”

许世琼一听是偷了胡豆吃，就放下心来，“我们都要饿死了，孩子吃两颗胡豆有什么大不了。”

周本利都没法说，“你知道我们去年还欠粮食呢，今年是得补交的，你家小孩偷吃了，明天别人家小孩偷吃了，这粮食要是不交上去，你们更加没的吃。”

“就是，许世琼你也别太无赖了，要是你家孩子吃了不管，明天我可不管我家孩子了。”

说话的是来看闹热的秦招娣，“哎呦，你这前脚就把儿子们分出去，后脚就让自己孙子孙女去偷胡豆，要我说，你呀还真是走错了路哦。”

许世琼呸了一声，“关你屁事，要你在这儿鸡鸭乱讲。”

周本利揉揉眉心，“你这偷了得赔钱，要么就赔粮食，你要是不管，以后大队上有什么福利，你们家也别想参与了。”

许世琼道，“哎，哎，这不关我的事啊，我们分家了的，你得着我儿子。”

“妈，孩子怎么了？”

殷明启打着赤脚，脚上还有泥都没洗就跑来了。

许世琼见救星来了，把殷明启拉出来，“来来来，你女儿带着宝田去偷了大队的胡豆，正要找你赔呢，你快去说说。”

殷明启首先赔礼道歉，“是我不对，没看好孩子，大队长对不起。”

“这是对不对得起的事情么，事情怎么解决？”要不是两个孩子太小，周本利说啥也得送去劳改。

上一个偷大队粮食的李有田现在还在采石场干活呢。

“我告诉你们，别以为偷大队的粮食不受惩罚，隔壁大队你们去问问，有个人偷了集体的粮食，那是真正吃了枪子的。”

人群中本来还有些小心思的人，听到这话都有些瑟瑟发抖。

周本利说这话就是想把这些人给吓住，免得今天你偷，明我偷的，真到收成的时候拿不出来粮食，吃枪子的就该是他了，这预防针可得提前打下去。

殷明启手上更是没钱，低声下气，“队长，你也知道我的为人，以后我肯定管好这两个孩子不乱吃队里的粮食了。”

说罢他叫殷淼淼赶紧承认错误，殷淼淼老老实实，“呜呜呜，我下次不偷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饿了，我没有东西吃呜呜呜。”

周本利可不吃这一套，“不行，得赔，赔钱，这半垄地的胡豆少说也得三块钱，你们要么拿钱，要么拿胡豆来赔。”

殷明启愁得跟什么似的，看着殷淼淼哭唧唧，又见周本利逼迫，一巴掌拍在殷淼淼的屁股上，“叫你带着弟弟乱来，叫你偷吃，我怎么教你的？丢人现眼，气死老子了。”

殷淼淼嚎得更大声了，许世琼看不过去，“行了行了，那么点大的孩子，你是要打死她么。”

殷明启很是委屈，“妈，我又赔不起”

他还是个小队长，以后可怎么在村里做人。

殷家祥看了半天戏终于站了出来，“周队长，消消气，这样吧，那半垄地的胡豆，就扣殷明启的公分吧，你估摸着有多少粮食就扣多少公分，你要钱他也确实没有，现在还蹲在家里靠我们呢。”

殷明启赔笑，“是啊大队长。”

周本利看了殷明启一眼，满脸都是不争气的样子，“行吧行吧，今年你们的补贴没有了啊，队上发什么福利你们也别想了，你身为小队长应该以身作则，还弄出这么些事情，小队长就别当了吧。”

反正跟好事沾边的，殷明启是别想了。

许世琼立马补充，“跟我们家可没关系啊，我们是分家了的。”

周本利开始有些后悔给他们分家了。

殷明启落寞地垂下眼眸，“知道了。”

领着两个孩子回家，他就一声不吭，紧紧捏着拳头。

殷凤儿洗完衣服回来在路上听说了这件事，“大哥，你没事吧？这小队长不当也罢，你每天费那么多劲也没见你落着什么好。”

“别说了。”殷明启强压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双手紧握成拳，终有一天他能混出个人样。

许世琼给殷凤儿使了个眼色，“快去晾衣服吧。”

殷家祥抽着旱烟，燃起的烟雾都快看不见他的脸了，“明启，你也别太难过，反正你都要走了，对了介绍信开好没有？没有介绍信可不行，会被当成盲流的。”

殷明启低头，声音沙哑，“已经开好。”

殷家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就好，等明天我叫你妈再借你二十块钱，毕竟路上需要花钱的地多，你过去了没钱也不行。”

殷明启抬头，“爸，只是借么”

殷明启忽然觉得爸妈有些绝情，自己就是附和了一句分家挺好的，怎么就落得这个下场了？如今他要出远门都不给支持支持了？

殷明启是许世琼生的，就他一撅屁股，许世琼就知道他是要拉屎放屁。

许世琼道，“不借能怎么办？你以为这个家操持下来容易，你妈攒了很多钱是吧？你也不想想这么大一家子吃喝穿的用的，油盐那样不要钱？我手上这些钱也是我出去把脸揣进兜里借出来的，你还要怎么样？”

殷明启沉默没说话，“白宇他们还准备修房子呢。”

修房子可是要不少钱，陈秀萍她们没钱怎么修房子，那钱是哪里来的，总不能自己要钱没有，陈秀萍她们家修房就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