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这番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的确有这样的想法,而且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胡惟庸看着略显困惑的朱标,继续说道:
“殿下,这种想法本身没错,但咱们送的东西,可不对啊!”
“什么是国礼?”
“说白了,国礼就是面子工程!”
“我大明虽然算不上富庶,但作为中华正统、汉家王朝,儒家文化传承了上千年!”
“所以,送国礼,送什么金银财宝、刀枪甲胄都不合适!”
“金银难道不能用来赈灾济困?”
“刀枪甲胄难道不能留着自己用?”
“说到底,只有送儒家典籍,才能彰显我大明的体面!”
“既然这些番邦小国认我大明为宗主国,就该学习我大明的规矩、汉家的礼法,对不对?”
“那么,送儒家典籍,是不是理所当然?”
“这才是咱们礼部该做的事情!”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对啊!
大家都不是傻子,胡大老爷说得已经够清楚了。
送什么真金白银呢?
送出四书五经,既有面子,还省钱。
这种事,确实该由礼部来干。
众官员纷纷点头,眼中闪烁着认同的光芒。
不过,胡大老爷的话还没说完。
“这第二点呢,就是关于朝贡的时间。”
“如果隔个三五年来一次,那还能说是番邦小国有孝心,心向大明。”
“可他们每年都来,年年带着一堆破烂,换走咱们一大堆好东西,这算什么?”
“好!就算咱们把他们当孙子、当儿子折腾,好歹也当个邻居吧!”
“可哪有邻居三天两头上门打秋风的道理!”
胡惟庸这番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心服口服。
这一年,礼部及大明的文官们虽未如中后期那般目中无人,但已初见端倪。
那时的文官,皇帝的话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空谈,只有他们的言辞才是真理。
“君与士大夫共天下”这句古训,到了大明中后期,文官们早已将“君”字抛诸脑后,只顾自己的权威。
此刻,胡惟庸一番有理有据的论述,引得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朱标。
朱标毫不犹豫,直接点头道:“好,此事就依胡公所言!”礼部官员们本就已被胡惟庸说服,如今太子也点头同意,自然再无异议。
即便有人心中另有想法,面对太子及前任的重要人物,也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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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此行礼部,原本是为了胡惟庸对待番邦使臣的态度,如今事已解决,便不再久留。
回到皇宫后,他立刻前去见朱元璋,将胡惟庸的言辞原原本本地转述。
听完朱标的汇报,朱元璋脸色阴沉,却没有当场发作,反而坐于台阶上,沉思良久。
“标儿,你觉得胡惟庸所言有道理?”朱元璋缓缓问道。
朱标恭敬地站着,不敢与父亲并坐。
他思索片刻,回答道:“父皇,孩儿以为胡公之言确实发人深省。
那些番邦异族,本就与咱们背心背德。
他们不过是些四处觅食的野狗,中原强盛时,他们便来巴结讨食;若是中原衰弱,他们便会露出獠牙,扑上来撕咬。
说到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这句话彻底改变了朱标的观念,也让他原本视番邦为小弟的心态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你将对方视为小弟,但对方却未必如此看待你。
这一连串的事件,经胡惟庸这么一分析,显然是针对大明而来的。
说到底,所有的算计最终都让大明承受了损失。
听了朱标的回答,朱元璋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深幽的宫墙,曾在朱元璋眼中富丽堂皇的宫殿,此刻却显得庄严肃穆。
“标儿!”
“孩儿在!”
“有件事,爹想错了啊!”
听到这话,朱标立刻跪倒在地。
朱元璋作为父亲,最疼爱这个胖儿子,哪里舍得看他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