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泪水早已干涸,只在脸颊上留下两道泛白的水痕。
他空洞的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嘴唇被咬得青紫,喃喃自语着:“不生了……把漾漾还给我……”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不要出事,哪怕是用他的命去换苏漾活下来,也未尝不可。
当绿灯骤然亮起的瞬间,陆逸尘猛地撑着墙站起来,却因长时间蹲坐眼前一片漆黑,耳畔嗡鸣作响。
他踉跄着向前冲,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陆逸尘喉咙发紧,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死死盯着护士的脸,眼中闪烁着希望与恐惧交织的光芒。
“我老婆怎么样?她还好吗?”
沙哑的嗓音里裹着铁锈味,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撕扯喉咙,但他此刻顾不上那么多了。
护士望着眼前这个摇摇欲坠的男人,眼中露出担忧:“先生,您要不还是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您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
“不,你告诉我,我老婆现在怎么样了?”
陆逸尘额前的碎发黏在冷汗涔涔的额头上,苍白的脸色几乎与身后的墙壁融为一体,通红的眼眶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
被血浸透的病号服紧贴在后背,蜿蜒的血痕正顺着衣褶向下蔓延,却抵不过他眼底近乎偏执的焦灼。
护士看着陆逸尘这副着急的样子,温柔地安抚着他的情绪:“先生放心,产妇目前状态已经稳定了,只是孩子有些不足月,需要被送去新生儿重症监护室。”
陆逸尘紧绷的肩膀骤然松懈,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气力,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半蹲,喉间溢出一声轻叹。
他甚至有一瞬间连孩子都不想要了,他只要苏漾活下来。
两个小护士对视一眼,没再多管,慢慢走远,但议论声依旧很清晰。
一个小护士看着陆逸尘痴情地望着手术室的方向,不禁调侃道:“真幸福啊,有个这么爱她的老公。”
另一个护士跟着附和:“听说这个主刀医生还是全球顶尖的妇科圣手呢!”
二人叽叽喳喳地拐入走廊尽头。
不多时,苏漾便被推了出来。
陆逸尘几乎是踉跄着扑到推车旁,看着苏漾苍白的面孔,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苏漾紧闭着眼睛,兴许是药物作用,她睡的极其不安稳,眉头微微皱起,汗珠早已将额头处的碎发浸湿,有些凌乱。
她的唇瓣干涸皲裂,随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轻轻翕动,像濒死的蝶收拢着残翼。
陆逸尘一路跟着,直到苏漾被安置进vip病房,护士絮絮叨叨的叮嘱都成了耳畔的蜂鸣。
陆逸尘机械地点头,目光始终锁在那抹单薄的身影上。
后背的血渍早已凝固,将衬衫死死黏在伤口处。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苏漾冰凉的手,指腹擦过她手背上凸起的针管。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她残留的淡淡茉莉香,刺得他眼眶发烫。
不知过了了多久,苏漾睫毛突然轻颤。
陆逸尘猛地站起身,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他就这么直直地站着,死死盯着病床上的苏漾,忐忑又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