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祁只是嗯了一声,如他惯常的冷淡严肃,不透露出一丝可以让人猜测的情绪。
席容烟低头吃菜,不敢抬头看那幕,却能感受到皇上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
皇后也敏锐的察觉到了皇上的目光。
她压着心头的那抹不痛快,对皇上这样冷淡的反应她亦是不想应付的,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总要常提起。
如今还要借着席容烟才能见皇上一面,也是可笑。
尽管对皇上本没什么话说,她就又说起魏恒小时候的事情,希望好歹能让皇上回想起一些父子情。
魏祁没打断皇后的话,也没什么反应,膳后他净口洗手后,才对皇后开口:“你不用操心他的课业,只需操心他的起居便是。”
说着魏祁又看了皇后一眼:“北地的战事紧,你这些日子也少送信过去。”
皇后的神情一愣。
她捏紧了手指,长长的指套划过袖口上华丽的布料,她却含笑点头:“臣妾也只是关心父亲罢了,臣妾也没有关心恒儿的课业,只是督促他温习。”
魏祁没说话,站起身来,又看向席容烟,对着她招手:“过来。”
席容烟一愣,感受到皇后看来的目光,忙起身低头走到了皇上的身边。
她的手很快被皇上温热的手掌握住,牵着她就走了出去。
皇后静静的看着皇上牵着席容烟出去的背影,又看着皇上特意为席容烟慢下来的步伐,胸口还是一疼。
尽管对皇上没有情了,可心底深处还是有不一股不甘心。
她想起了当初她初初与皇上成婚后去见先帝,皇上独自大步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提着裙摆追赶他的步伐。
她轻声唤皇上慢一些,皇上的步伐也依旧如初,一刻也没有为她慢下过。
那时皇上还只有十九,少年已分外高大,军功赫赫,薄情的冷眸从来面无表情,却又乱人心神,让人悸动。
叫人幻想能成为那双眼里的唯一。
不过仅仅是一年多,她就灭了那些悸动的心思,冷酷的人是没有感情的。
只是如今看来,原来皇上的步子也有愿意为别人慢下来的时候。
只是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是她而已。
她不伤心,她唯一只有不甘心。
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依旧低着头谨小慎微的丽妃,眼底露出不耐烦的厌恶:“没用的东西。”
今日她特意留席容烟在这里,为的是让丽妃在皇上面前多露露脸。
丽妃的容貌并不比席容烟差,两人都是内敛温婉的相貌,依稀还有几分相似之处,说不定皇上会爱屋及乌。
哪里知道丽妃这么上不得台面,刚才战战兢兢连去给皇上布菜都能出错。
丽妃是当初家里特意为她挑选的貌美的侍女,为的就是帮她笼络圣心的,哪想胆小又不机灵,倒是快成了弃子了。
她冷冷的拂袖,却又知道皇上今日来这里是担心席容烟在这里受委屈。
她是绝不能有动作的。
她又将目光放在了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的丽妃身上。
这头席容烟被皇上牵着出来,注意到皇上自从进去皇后那里,就始终没有看二公主一眼。
二公主也怯生生的看着皇上,被丽妃紧紧抱在怀中,连过去喊一声都怕。
席容烟不由微微抬头看向皇上,严肃冷淡的下颌便让人望而却步,可皇上接着垂下来的眼眸却又温和平静。
席容烟不禁问出来:“皇上不喜欢二公主么?”
魏祁牵着席容烟去了养心苑的园子,听罢席容烟的话只是淡淡动了动眼波,又面无表情道:“那孩子,并不是朕期待的孩子。”
说着他又皱眉。
子嗣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他的母妃在他六岁时病逝,他被养在有些受宠的端妃那里,端妃只将他当作争夺权利的棋子,并没有什么温情。
在从前的魏祁心里,他不期待任何一个孩子,他更知道帝王家的子嗣没有所谓的父子情。
但他对他与席容烟的孩子是期待的。
至少他觉得他会对那个孩子有感情。
魏祁看了席容烟一眼,并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事实是,他在他面前压抑了他的不快。
席容烟知道如果他去看丽妃的孩子意味着什么,她还是在他面前提起,无异于是毫不在意地将他往别的女人怀里推过去。
他又低声道:“往后你不用在朕面前提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