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白家长老及众人自然不会就这么放他们离开，只见那小少年一声令下，几名剑修立刻上前。
姜笙脚步不停，转头看了顾玄一眼。
顾玄背对着众人一抬手，天穹之上，乌云如汹涌的黑色潮水般翻涌而来，云雷滚滚，仿佛千军万马在苍穹之上奔腾厮杀。
那沉闷的雷声，一声接着一声，如重锤般狠狠砸在地面上，每一次的轰鸣都让人心头猛地一震，几名剑修还未到近前就便被彻底击碎，化作飞灰飘散。
有了顾玄的震慑，少年面上戾气更甚，抽剑欲飞身而出，却被站在中间的白发老者拦住。
“白洵，不许去。”
白洵明显不服气，金线锦靴踩在金玉堆砌的石阶上“啪啪”作响。
“父亲被他们带走了，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还有那个小杂种，他绝不能逃走。”
老者眼中懊悔一闪而过，枯瘦的手指始终缕着胡须，半晌后，衣袖一甩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
“看好白洵，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外出，关门。”
苍老又极具威严的声音传遍整个白家，有几个前来凑热闹的旁系子弟小声议论。
“大长老这是怎么了，不是说白樾炼制毒丹，毒害老家主吗？就这么放他走了。”
“诶呀，你懂什么，白樾几年前就是内定的下一任家主，何必冒那么大风险下毒，炼制毒丹一说我看更是无稽之谈，想炼毒丹那是那么容易的，毒修身上都会留有毒素残留痕迹，当时在白家祠堂，白樾可是要当众脱衣自证的，只是没想到白熊会直接下狠手将人打成那样，啧啧啧。”
“行了，大世家的腌臢事说不清楚的，我们这些旁支还是老老实实过我们的日子吧。”
……
白洵手握长剑指尖掐得陷进肉里，脸和脖子涨得通红，突然挥剑斩出：“你们找死，竟然敢议论家主，通通给我拿下丢进暗牢。”
众人顿时面露惊慌之色，纷纷跪在地上求饶。
“小少主您饶了我们吧，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放心今天的供奉我们翻倍缴纳，绝对让您满意。”
“对对对，您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白洵闻言只是嗤笑一声：“既然如此，就把他们的家人都带来陪他们，本少主记得四表叔家刚添了一个儿子吧，本少主这正好缺条狗赏玩，来人去把狗带过来。”
“不要啊，不要啊……”
……
这边顾玄带着姜笙将白樾安顿在一家小客栈中，白樾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姜笙守在一边，看似不在意，目光却时不时地瞥向床上。
“大师兄，你说二师兄屁股都被打开花了，以后会不会……那方面不行啊？”
顾玄正在床边给白樾喂水，伶仃听到姜笙的调侃之语，耳根微微发红，轻咳一声，面上依旧严肃：“啊笙，不许胡闹，你还小不许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十三岁身体二十几岁灵魂的姜笙表示，这有什么啊，虽然没有吃过猪肉，但是他可是看见很多猪跑的。
不过在接触到顾玄严肃的目光后，还是有些怂怂地缩回到椅子上继续啃包子了。
“少吃点，这都第十二个了。”
顾玄声音平淡但是总是带着一种让人不敢放肆的威严，姜笙只好把马上到嘴的包子放下，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戳戳戳，同时小声问道：“二师兄……他怎么样了？”
他们到客栈已经三个时辰了，姜笙还是第一次问有关白樾的情况。
顾玄放下手里的碗，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浅显的弧度，他怎么会看不出姜笙有多担心，但是孩子一直掩藏自己的情绪，时时刻刻和人保持距离，和谁都算得很清楚，但是内心柔软得像一汪清泉一般。
“你不用担心，他没事，晚上就能醒过来。”
姜笙被顾玄看得有些不自在，忙开始打哈哈：“那就好，我要回去修炼了，谁都不能影响我进步。”
出了房门，姜笙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温热熟悉的触感总是让她感到不安。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性命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为了别人而说不要就不要了，当真是可笑。
发现自己仿佛要陷进去了，姜笙用力地摇了摇头，仿佛想要把困住自己的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去。
鞋子踩在坚实的地板上一步步向前，最后一跃踏上阁楼的屋顶，顺势躺下，身体逐渐放松。
头顶云层厚重，一轮下弦月在云层中半遮半露，像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
“阿笙，在看什么？”
不知何时起，顾玄竟然已经坐到了她身边。
姜笙抬臂枕在脑后：“大师兄，你觉得你有一天会为了什么事，或是什么人放弃自己的性命？”
顾玄闻言徵愣一瞬，才反应过来姜笙问出这句话的缘由。
“在白樾很小的时候他父母就去世了，他是跟着他爷爷长大的，你别看他时常没心没肺整天笑呵呵的样子，但是他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在意感情的。“
姜笙转过头，淡淡开口：“所以他不会杀他爷爷，所以他不惜性命要自证清白？”
“当然不是，白樾甘心被他们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想去送白爷爷最后一程，只有这件事才是他心甘情愿的理由，就像他为你挡剑一样。”
姜笙身子一僵，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一边懒洋洋坐起身，一边扯出一个全然不在乎的样子。
“也就是白樾这个傻子，要是我，绝对不可能用自己的身体挡剑，更不会让他们打，早就雷厉风行的查清真相了。”
顾玄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姜笙的发顶。
“阿笙，白樾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只是陷在了感情里，我相信等他想清楚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查清他爷爷被害的真相。
倒是你，阿笙，今天无论换做是谁，都会为你挡下那一剑的，大师兄这么说不是为了让你愧疚，而是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