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医道
紫霄宫的金砖地面泛着冷光,玉皇大帝张兴东扶着龙椅扶手,剧烈地咳嗽起来。明黄的龙袍下,他的脸色透着不寻常的苍白,袖口掩住的指缝间,竟渗出几缕淡淡的金气——那是天帝本源受损的征兆。
“陛下,”太白金星捧着玉碗上前,碗中盛着瑶池仙露熬制的汤药,“这是老君刚炼的凝神丹,您服下歇歇吧。”
张兴东摆了摆手,咳嗽声停了,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没用的。这病不是丹药能治的。”他望着殿外缭绕的云气,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自混沌初开时便有的旧疾,三千年发作一次,每次都要耗损三成修为。”
太白金星急得拂尘都抖落了几根银丝:“那请元始天尊来看看?或是去西天请如来佛祖?”
“他们看过了。”张兴东苦笑,“道家说要固本培元,佛家讲须清心寡欲,可这病痛来时,元神都像被投入八卦炉里炼烧,什么道法佛法都挡不住。”
他忽然站起身,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气流中微微颤动:“朕想去凡间走走。听闻人间医道昌盛,或许能找到些不一样的法子。”
太白金星惊呼:“陛下万万不可!您此刻元神虚弱,若是在凡间遇袭……”
“三界若连天帝都要躲在凌霄宝殿里养病,那才是真的危险。”张兴东周身的帝气收敛,化作一身青布长衫,腰间悬着块普通的玉佩,“就说朕闭关了,有事让李天王暂代。”
话音未落,他已踏出南天门,化作一道流光坠向凡间,落在江南水乡的一座小镇上。
镇子名叫“杏林镇”,顾名思义,镇上随处可见药铺医馆。张兴东找了家客栈住下,白日里便揣着些碎银,在镇上的医馆间流连。他看到穿长衫的老中医摸着脉案沉吟,也看到戴听诊器的西医在诊所里忙碌,两种截然不同的医道,却都在为同一个目的奔忙——治病救人。
这日清晨,他正站在一家“中西医结合诊所”的门外观望,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声。
“王大夫,这孩子烧得厉害,还是打点滴快!”一个妇人焦急的声音响起。
“李医生,你看他舌苔黄腻,是风寒入里化热,得先开两服麻杏石甘汤!”另一个清亮的女声反驳。
张兴东推门进去,只见诊桌后坐着个穿白大褂的姑娘,梳着利落的马尾,左手边放着脉枕,右手边摆着血压计。她面前站着位戴眼镜的年轻男医生,两人正围着个哭闹的孩童争执。
“两位莫急。”张兴东走上前,目光落在孩子通红的小脸上,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他能感觉到,这孩子体内既有外感的风寒,又有西医说的细菌感染,单用一方怕是难见效。
姑娘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秋水:“老先生也懂医?”她自我介绍道,“我叫王晓晓,家传的中医,在医学院学了西医,刚开这诊所没多久。”
男医生推了推眼镜:“我是李哲,镇医院的西医。晓晓她总爱搞这些‘四不像’的疗法。”
“什么四不像?”王晓晓不服气地拿起听诊器,“昨天那个老慢支的病人,不就是我用针灸配合雾化治好的?”
张兴东看着两人争执,忽然想起天庭的光景——道家仙家总说西医是“旁门左道”,佛门弟子又斥道家“执着于术”,何曾有过这般为治病救人而争的热闹?他微微一笑:“可否让我看看这孩子?”
王晓晓见他气度不凡,便让开了位置。张兴东伸出手指,虚虚搭在孩子腕上,指尖流淌出一丝微不可查的仙气。片刻后,他道:“风寒束表,内热炽盛,兼之肺部有炎症。单用中药太慢,单输液怕伤了脾胃。”
“那怎么办?”妇人急问。
“王大夫的麻杏石甘汤可以用,清宣肺热;同时用李医生的抗生素,控制感染。”张兴东看向两人,“再用温水擦拭额头、腋下,物理降温。三管齐下,半日便可退热。”
王晓晓眼睛一亮:“这法子好!既解了表证,又除了病根!”李哲也点了点头,虽没说话,却转身去配药了。
等孩子的母亲千恩万谢地抱着渐渐安静的孩子离开,王晓晓才给张兴东倒了杯茶:“老先生看着面生,是从别处来的游医?”
“算是吧。”张兴东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忽然觉得元神的灼痛感轻了些,“我也有些旧疾,想来镇上寻些医理。”
“什么病?”王晓晓立刻来了精神,搬过脉枕,“我给您把把脉?”
张兴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腕放在脉枕上。王晓晓的指尖纤细却有力,轻轻搭在他的腕脉上,眉头渐渐蹙起:“老先生的脉象……好奇怪。既像气血亏虚,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强盛,像是……像是枯木里藏着烈火。”
她想了想,又拿起听诊器:“要不听听心肺?西医的听诊器有时候能发现中医摸不出来的问题。”
冰冷的听诊器头贴在胸口时,张兴东微微一怔。他活了亿万年,见惯了仙家法宝,却从未想过,这般凡铁所制的物件,竟能清晰地听到体内气息的流动。王晓晓一边听,一边在本子上记录:“心率有点慢,呼吸音倒是平稳……您这病是不是一阵一阵的?发作起来像五脏六腑都在烧?”
张兴东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