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大病了一场，整个人都染上了隆冬荒野的沉寂，眼中再没有了光亮。

沈清欢心头微微一怔，停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

周斯年似是才看到沈清欢，眼中的光似乎亮了一瞬，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之后就熄灭了。

沈清欢扬起唇角微笑，故作轻快地打招呼：“周医生，好久不见！”

周斯年先是一愣，之后才温柔地回应她：“是啊！好久不见了。”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很不真实，像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是假的，不是真实的。

顿了顿，他又试探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最近的工作很忙？”

沈清欢无奈地撇撇嘴，“算不上很忙吧！但黎梦住院了，我得去医院陪她。”　　“她怎么住院了？是生病了吗？”

虽然跟黎梦不是很熟悉，但也因为沈清欢的关系，在一起吃过几次饭。

沈清欢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像是遇到了老朋友般，恨不得将心里的郁气全都倾诉出来，“最近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张妈去世了，她最后的那一个多月，我带她去自驾游，最后她是在大理去世的，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梦梦先是离婚了，后来出了车祸，她躺在病床上昏迷了一个多星期才醒过来。”

她说这些的时候，恍惚有一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

周斯年愣住。

他显然没有想到，他生病的这段时间，沈清欢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

他之前答应过沈叔叔，一定会照顾好欢欢，可结果，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做。

沉默了一瞬，周斯年满心愧疚地看向她，“对不起，我好像什么忙也没有帮上！”

沈清欢心头微微一惊，眼中闪过错愕之色，她好像知道他为什么要跟她说对不起了，她想起自己之前在沈家的时候，看到的那本陈旧的日记本。

周斯年在日记里写道：“沈叔叔说，让我长大了以后娶欢欢，我答应了，所以，我不能食言，我一定要好好地活着，等我长大了就去找她……”

心里莫名涌起一阵酸涩，眼眶也有些发热。

望着这样的周斯年，沈清欢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明明那么好，那么温柔……

她嘴巴微微张了张，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斯年哥哥，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现在过得很好，也不需要你帮忙，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自己。”

稍顿一下，沈清欢又故作轻快，眉眼弯起。

“斯年哥哥，我之前听阿姨说，你跟任小姐马上就要结婚了，但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斯年哥哥，你要是结婚的话，会请我参加你的婚礼吗？”

她想亲眼看到他幸福的样子。

她记忆中的斯年哥哥，永远都笑得那么温柔，他会牵着她的手去给她买棉花糖，也会在她走累的时候，将她放在他结实的后背上……

周斯年微勾起嘴角，“嗯，是快了，欢欢，你想去吗？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国际屯就给你发请柬。”

沈清欢：“当然想啊！”

周斯年：“嗯，那明天我把请柬拿给你。”

沈清欢用力地点头，不着痕迹地掩去眼底深处的水雾，她心里酸涩得厉害，可偏又什么都做不了。

“谢谢你啊！斯年哥哥，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进去了。”

再待下去的话，她不知道自己眼中蓄积的那些水雾，会不会被他发现。

撂下话，沈清欢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周斯年忽然开口叫住她：“欢欢！”

沈清欢心里咯噔一下，脚下不由得顿住，扭头看向离她几步之遥的男人，“斯年哥哥，还有什么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