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又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儿，直到一个小时后，才各自离开。

沈清欢从来都没有想过，她跟江聿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聊天！

江聿站在原地，目送沈清欢离开。

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得温柔的笑，然后转身回了自己车里。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如果他的生命中没有了沈清欢，一定会很无趣。

沈清欢回到家里，张妈还没有休息，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见着沈清欢回来，连忙迎上前去，关怀备至，“外面冷不冷啊？我给你煮了燕窝莲子银耳羹，你先去坐一会儿，我就去厨房给你盛去。”

沈清欢莞尔，心里却莫名生起一股子酸涩。

她走上前一步，轻轻抱了抱张妈，又闷闷地说：“张妈，谢谢你。”

张妈愣住。

可不等她回神，沈清欢已经笑嘻嘻地松开她，朝着沙发走过去。

望着她轻松的模样儿，张妈也不由得笑了，走去厨房给她盛一早就做好的燕窝银耳莲子羹。

没一会儿，一碗温热莲子羹就出现在沈清欢眼前。

沈清欢莞尔浅笑，扭头看向神色慈爱的张妈，“您也一起吃啊！”

张妈笑笑说：“我年纪大了，不爱吃这些东西。”

“张妈，您还年轻着，哪里就年纪大了！您啊！一定会长命百岁。”

听到沈清欢说“长命百岁”，张妈脸色微微变了变，生怕她发现，连忙不动声色地别过脸去，眼角渐渐变得湿润。

前几天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原本想喊沈清欢陪着她一块去医院做个检查，可沈清欢实在是太忙，她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让医生给她做了全身检查。

医生说，她的胰腺上长了一个肿瘤，暂时还不能判断是良性还是恶性，还需要做活体检测，才能最终确定那个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

她当时知道结果之后，没有勇气去做活检测，这一拖，就三四天过去了。

这几天她忽然又不觉得哪里不舒服，更加忘记了这回事儿，现在听沈清欢“提起“长命百岁”，她才想起这么一回事儿。

“欢欢，你，你这几天有时间吗？”张妈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沈清欢一边吃着燕窝银耳莲子羹，又还要盯着电视机追剧，一时间，她并没有注意到张妈脸上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她咽下嘴里的莲子羹，笑盈盈地说：“张妈，您是不是家里待烦了，想出去附近走走？”

张妈愣了一下，连忙摆手说：“不是这样的，欢欢，我就想知道你忙不忙，你要是不忙的话，能不能陪我去医院做个检查？”

听到“医院”两个字，沈清欢握住勺子的手不由顿住。

压下心里莫名生起的不安，她扭头看向一旁的张妈，有些着急地问：“张妈，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明天就有空的，我现在就给你在手机上预约挂号，然后我们明天一早就赶去医院。”

张妈闻言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下去，她乐呵呵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陪我去医院做一个活体检测。”

“活体检测？！”

听着这几个熟悉的字眼，沈清欢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扭头看向身边的张妈，可怎么都瞧不出来，张妈跟“活体检测”有什么关系！

可如果仔细瞧的话，又会发现张妈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很憔悴的样子。

一股不祥的预感，猝不及防地席卷了她。

偏张妈依旧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她乐呵呵地笑着说：“前几天我去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医生说，我的胰腺上长了一个肿瘤，但当时没有做活体检测，就无法判断它是良性还是恶性。”

张妈没好意思告诉沈清欢，她一个人没有勇气去做活体检测。

“我当时也没有觉得很不舒服，也就没着急做，就想着等你哪天有时间陪我一起去。”

“张妈，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我，我现在就给你预约挂号，我们明天早一天起床。对了，张妈，明天早上你别起太早了，我们可以去外面吃早餐，或者，或者你来教我做早餐。”

沈清欢没有注意到的是，她的一双手已经在抑制不住地颤抖了，眼眶也微微发红，她在极力可以自己的情绪，可心里却依旧忍不住害怕。

万一那肿瘤是恶性的，那就意味着，张妈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沈清欢说着，已经拿起手机开始预约挂号。

她一边操作手机，一边颤抖着声音安抚张妈：“您别太担心了，一定不会有事儿的，张妈，您不会有事儿的，你之前说过还一直陪着我。”

与沈清欢来说，这么多年在江家，张妈几乎完全扮演了一个母亲的角色。

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她的生理期是什么时候，张妈都记得一清二楚，每次生理期，张妈都会给她煮红糖水。

很快，沈清欢就在网上预约了挂号。

“张妈，我预约了九点的专家号，我们明天吃了早餐就去医院。”

“缓缓，我不着急，而且这事儿也急不来一时。”

对生命，张妈似乎看得很淡，脸上并没有流露出恐惧之色，甚至透着一丝释然。

沈清欢的眼睛酸涩得厉害，泪水盈满，却又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她只担心张妈胰腺上长得那颗肿瘤会是恶性，生病对于一个人来说，简直就是对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攻击。

“张妈，今晚上好好休息，相信我，您一定会没事儿，退一万步说，就算那是一颗恶性肿瘤，我也会请最好的专家为您医治。”

“我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

沈清欢的嘘寒问暖，还有她不敢直接她的眼神，此时的张妈的心里愈发难受，只得催促着沈清欢赶紧回卧室睡觉去。

回了卧室。

沈清欢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辗转反侧，脑子里全都是张妈跟她说的，她的胰腺上长了一个肿瘤……

这事儿江聿知道吗？

按理说，这事儿他应该知道，江聿之前说，张婶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

躺到了半夜还是睡不着，沈清欢只得爬起来，又无精打采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趿拉上一双流氓兔的可爱拖鞋，就朝着窗户边走去。

手机的屏幕亮着，昏暗的光晕打在她脸上，衬得晦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