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闻到了熟悉的薄荷香，沈清欢缓缓地阖上眼睛，一直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松懈下来。

没一会儿，她的呼吸也渐渐地变得平缓而绵长。

江聿偏过头，目光温柔如水般，落在那一张白净精致的小脸上。

沈清欢做梦了。

她不知道自己去了哪儿，周围到处是一片浓雾，白茫茫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忽然间，浓雾渐渐地散开了，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她心头蓦地一跳，眼尾不由得泛起一抹红。

爷爷？奶奶？是他们！

她嘴巴微微张了张，想用力地大喊，可不管她怎么用力，怎么使劲儿，就是一丁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像是变成了哑巴。

沈清欢心里不由着急起来，拔腿就朝着他们的身影跑去。

她拼命地跑，可不管她跑得有多快，她跟他们的距离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就在沈清欢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不知所措的时候，不远处的两个身影突然转过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朝着沈清欢招手，露出慈爱的目光。

爷爷！奶奶！真的是他们！

她想大声呼喊，可她就跟哑巴似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欢欢，我找到你爷爷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在前面等我，我一点都没有晚。”

“你呀！真是的！做什么非要跟我一起？”爷爷说话的语气中分明透着对奶奶的宠溺。

奶奶嗔怪地瞪他一眼，“你这是明知故问！”

爷爷微微叹气，像极了年轻的时候，俨然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顿了顿，爷爷又看向沈清欢，眉眼里除了慈爱，就是担忧了。

“欢欢，现在爷爷和奶奶都不在了，你跟阿聿，你要是实在跟他过不下去，那就去离婚，像你这么好的姑娘家，是那混小子没有服气！”

“原本我想着，你嫁给阿聿，我以后也能跟你爷爷有个就交代，可谁想到哪小子真是太混账了。”

“欢欢，爷爷和奶奶马上就要走了，以后再也不能唠叨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

浓雾又慢慢地生起，很快，她的视野里就再也找不到爷爷和奶奶的身影。

“不要走！爷爷，奶奶，不要走……”沈清欢慌乱地大声喊。

可眼前的浓雾怎么都散不开，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到，可她还是不停地寻找，“爷爷，奶奶，你们在哪儿？爷爷，奶奶……”

“欢欢！欢欢！你醒一醒？欢欢？”

一个熟悉的清冷的声音落在她耳边，是谁在喊我的名字？是谁？

她脚下忽然空了，整个身体飞快地坠入一个漆黑的无底洞。

沈清欢惊得猛地睁开眼睛，一张俊美异常的面庞，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视野中。

她嘴巴微微张了张，不等她说什么，就听听到他满是担忧的声色：“梦魇了？”

沈清欢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又满心失落地补充了一句：“我梦到爷爷和奶奶了，爷爷牵着奶奶手，奶奶让我们不要担心她，她说她已经找到爷爷了。”

她说着，泪水盈满了眼眶，眼尾不由得泛起一抹红。

江聿轻轻地抱住她，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软声安抚她：“其实，我们应该替他们高兴才是，他们是一起离开的，他们不会孤单……”

沈清欢哪里不知道江聿实在安抚她！

她努力地弯了弯唇角，可心里还是翻涌出酸涩，胸口也闷闷的，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好一会儿，沈清欢的情绪平稳了些，又温声说：“江聿，爷爷奶奶还让我带话给你，他们让你照顾好自己，不要总是让自己太辛苦。”

江聿似是不太愿意说这些，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小脑袋，“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们还有大概二十多分钟才能赶到公司。”

“不用了！我已经不困了。”沈清欢摇头说。

她掀了掀浓密的睫毛，很认真地看向江聿，“要不，你眯一觉吧！等到公司的时候我喊你。”

江聿踌躇一下，下巴蹭了蹭她的额角说：“那你的肩膀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沈清欢微怔，眼中闪过错愕后，连忙挺了挺背脊，“当然可以！”她说着，又往江聿身边挪了挪，让他的脑袋刚好可以靠下来。

“你可以睡了！”

江聿没有跟她客气，将自己的脑袋轻轻靠在沈清欢的肩头。

许是真的太累，没过多久，他就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