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这冰面是无底洞一般。
这就是为啥河就在这儿摆着,鱼就在里面游着,人们却宁肯上山也不来冰钓。
说起来轻松,试一试就知道难不难了。
陈青山扶着冰穿子喘气,胳膊酸得抬不起来,额头上的汗刚冒出来就结成了冰碴。
他往窟窿里瞅,黑黢黢的冰里啥也看不见,只透着股刺骨的寒气。
刘绍根用鱼叉戳了戳窟窿边缘,叉头只嵌进去一点点。
“歇会儿歇会儿!”
高大山从棉袄里摸出个猪膀胱,拧开盖子灌了口苞米烧。
“来一口,暖暖身子!”
酒囊传到陈青山手里时,皮子上结了层薄冰。
他抿了口,辣乎乎的酒液顺着喉咙往下淌,胃里总算暖了点。
众人喘着粗气倚在冰穿子上歇脚,江风卷着雪粒子往脖领子里钻,冻得人骨头缝都发疼。
刘绍根搓着冻得发紫的手背直嘬牙花子:“要不算了吧青山,你看这冰凿了半晌,连个水腥气都没见着。”
“大冷天的守在这风口子上,遭这罪图个啥?”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神里都透着打退堂鼓的意思。
高大山灌了口苞米烧,喉结滚动着咽下辣酒,瓮声瓮气地说:“要真没鱼,咱这力气可不就喂了江风?”
陈青山抹了把额头上结的冰碴,心里却记着系统提示的密集鱼群。
他往冰窟窿里瞅了瞅,便拍了拍胜利的肩膀朗声道:“咋会没鱼?我跟你们说,这冰底下少说有几百斤鱼扎堆呢!”
“刚才我拿冰穿子探了探,就听见底下扑棱水的动静——这冰厚是厚了点,可越厚的冰底下鱼越肥!”
“去年我在黑市见着人卖冰钓的大鲤鱼,一条就换了五斤细粮!”
他故意把话说得夸张,有点望梅止渴的意味。
“再说了,现在放弃,前头半个时辰的力气不都白瞎了?”
“再凿俩小时,要是没鱼,我把这冰穿子生吞了!”
这话半真半假,却像把火扔进了干柴堆。
几人对视一眼,最后大山第一个站起来。
“青山都把话撂这儿了,咱咋也得给面子!再说真要有大鲤鱼,够咱几家过年加道硬菜了!”
刘绍根犹豫了下,也把烟袋锅往鞋底磕了磕:“行!豁出去了!反正回去也是蹲墙根晒太阳,凿!”
众人重新打起精神,四人一组,围在冰窟窿边轮班上阵。
冰穿子抡圆了砸下去,“咚咚”的闷响混着冰碴子飞溅的“沙沙”声,在江面上回荡。
小满和小兰蹲在不远处,用树枝扒拉着碎冰堆成小雪山,冻得通红的小手时不时往嘴里哈气,却死活不肯回去。
陈青山望着孩子们冻得红扑扑的脸蛋,又看了看伙伴们憋足了劲砸冰的模样——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大伙儿加把劲!”
他抹了把嘴,抄起鱼叉往冰缝里猛戳,“听这冰响,底下有空洞了!”
果然,又砸了二十多分钟,冰窟窿里突然渗出一线水光。
紧接着“咔嚓”一声脆响,冰面裂开道巴掌宽的缝。
浑浊的江水混着气泡“咕嘟咕嘟”往上冒。
“见水了!”
胜利激动得差点把冰穿子扔出去,“快!扩大洞口!”
众人顾不上胳膊酸麻,冰穿子和鱼叉轮番上阵,砸开的冰碴子用手往外扒拉。
江水顺着裂缝漫出来,在冰面上冻成亮晶晶的薄冰,映着众人兴奋的脸。
足足又折腾了一刻钟,才凿出个盆口大的冰洞。
洞里的江水打着旋儿,隐约能看见黑影晃动。
“我的娘…可算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