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柳婉清,你把她当成天上的明月。可在我眼里,她什么都不是,她和你一样都是供我戏耍取乐的玩意。”
“我本来也不想娶她,纯粹就是取乐而已。”
“可我母亲无意间看到我们……或者说是你和她的书信往来,就做主和柳家议亲。”
“你看,对你来说高不可攀的女人,对我而言却唾手可得。”
林如风俯身在沈墨耳边,得意地说:“其实本公子好男风,不喜欢女人。将来娶她,也只是放在家里当个摆设而已。哈哈哈……”
沈墨哭了,他痛哭流涕地匍匐在林如风的脚边哀求:
“你怎么折辱我都行,只求你放过柳小姐!求求你了,林公子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那天沈墨放下了读书人的傲骨,卑贱地跪在林如风的脚下,磕得头破血流。
林如风眼珠一转,忽然又想到一个好玩的点子。
“听说城南二十里处,有座鬼哭岭。你这懦夫,要是能在那里熬过三天三夜,不论死活,我都答应和柳家小姐退亲。如何?”
“你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本公子向来守诺言,先前让你代写书信时说不再欺负你,不也做到了吗?今日是你先动手,本公子才还手。”
鬼哭岭乃是官方明令禁止,不准民众靠近的地方。听闻山里不光有猛虎,还有些山精妖怪出没。每到夜晚山下能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十分骇人。
沈墨也害怕,走到山下的时候犹豫再三。
可一想到自己给柳小姐错牵了姻缘,就满心懊悔,宁可以命弥补,也不能让柳小姐的一生都毁在一个畜生手里!
他咬着牙,进了鬼哭岭。
奇迹没有发生,他在第一天夜里,就被一个蛇妖活活吞吃了。
死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魂魄带着生前的执念,来到了林家。
林家正在大办喜宴——林如风和柳婉清的喜宴。
婚房外,有个纨绔问林如风:“我还以为你不会和柳小姐成亲呢。毕竟,你可答应了沈墨,只要他去了鬼哭岭,不论死活,你都会和柳小姐退亲。”
林如风哈哈大笑:“糊弄沈墨的鬼话,你居然也会相信?我故意那么说,就是想让沈墨自己去送死!免得他到柳小姐面前乱说,破坏我们两家联姻。我虽然不喜欢柳小姐,可她家世好、人又单纯,是个好拿捏的。哎,别废话了,走走走,我们去双燕巷找几个男妓好好玩玩。”
“哈哈哈,林公子你居然放着洞房不入,要去嫖?不怕你家娘子生气?”
“她敢啰嗦,老子就用拳头招呼她!”
就这样,沈墨眼睁睁地看着柳婉清在林家受尽丈夫和婆母的磋磨。一点点地从明艳活泼的少女,变成了深闺怨妇。
无数次,沈墨都恨不能将林如风拆皮剥骨!可他不能放纵自己的怨念,非但不能,还要努力地控制怨气侵蚀人性。
因为那条蛇,那条吞吃了他肉体的蛇也来了。
那不是一条普通的蛇,而是被镇压在鬼哭岭的蛇妖残魂。在吞吃了沈墨后,借着他的怨气和鬼魂,才冲破封印一起潜藏在林家。
若是沈墨放纵自己的怨念,不顾一切地去报仇。那么以蛇妖暴虐的性质,必然会屠杀整个林府,连柳婉清也难逃一死。
他已经害了柳婉清,不能再让她无辜惨死。
为了柳婉清,这三年以来,他努力和蛇妖残魂抗争。
直到昨天,柳婉清从林倾月口里得知林如风的隐疾和喜好后,彻底对他死心,离开林家。
沈墨才放弃了抗争,任由怨念驱使,和蛇妖魂魄合一,找到林如风报仇,并将林家闹得大乱。
一阵夜风吹过,投影在虚空里的画面,如海市蜃楼般消失不见。
可刚才的一切,都已被众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连那些赶来支援的城卫营军士们都愤怒不已:
“林公子实在欺人太甚,难怪沈墨要找他报仇!”
“我若是沈墨,早就把林如风弄死了。沈墨到底还是善良了。”
“喜欢男人,你就找男人啊!为了掩人耳目,便糟蹋人家的好姑娘!”
“这种人要在咱们军营里,早就被乱棍打死了!”
连东方宴都忍不住说了一句:“原来这就是长宁侯府的家风,倒真叫人开眼。”
可转念间,又想到自己洞房花烛夜的那一晚,不也是抛下了新婚的妻子,另寻佳人吗?
——不,本王和林如风才不是一类人!
再说他们的之间的婚事,本也是林倾月用手段算计得来。
看来,林家人都是阴险恶毒的。只有珍儿,出淤泥而不染。
当真相被血淋淋地剥开,长宁侯府维系多年的脸面丢得一点都不剩。
而林霄还在试图挽回颜面:“我儿年纪轻,不知后果严重。以后本侯一定好好教育他!沈墨,沈公子!本侯求你,就饶他一命吧。本候知道你是个好人,不会滥杀!你的冤屈,我们都已知晓。明日本侯便为你风光大葬,做足七天七夜法事,让你早登极乐。就请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儿一次吧!”
“原谅?”沈墨笑了起来,“当年在学堂,他欺我、辱我,又将我骗至鬼哭岭,被蛇妖活活吞噬。你们知道我死的时候是多么的绝望和痛苦吗?”
“可林如风呢?他坏事做尽,却依然能心安理得地活着。凭什么?我凭什么要原谅他这样的人渣?”
他的眼睛再度变为竖瞳,嘴里长出蛇一般弯曲的獠牙。
束缚他的血色丝线,也开始寸寸断裂。
“不好,要妖变了!”谢守正当机立断地下令:“玄镜司的兄弟们,火阵起!”
先前他们顾念林如风,没有拿出真正的杀招。而火阵一起,不管是鬼魂、活人还是恶妖,都会一起被诛灭,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周氏不能见儿子身死,又哭着求林倾月:“女儿啊,救救你哥吧!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沈墨是被蛇妖害死的,不能一概算在你哥他的头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