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书苑。
刚踏进院门,宋南絮便听见了宋萧然暴怒的声音:“我竟不知,府里如今已是一团乌糟,外院小厮随意将府中丑事四处宣扬,内院的一等女使为了主家赏赐的物件儿当着客人的面大打出手!”
“这就是安远侯府的规矩?!”
“好好好……”
宋萧然发了好大的脾气,院里跪了一地的小厮、女使,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崔氏站在廊下,垂着眸子,握紧了帕子,时不时地偷偷瞄宋萧然一眼。
“父亲、母亲。”
宋南絮径直而来,在二人面前站定,屈膝施了一礼。
“哼!”宋萧然冷哼一声,冷冷抬了抬眼皮儿,沉声道:“你自个儿瞧瞧,这就是你院子里人!”
宋南絮垂眸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文蕊和玉斓,语气和缓,声音轻柔地道:“你二人怎么惹怒父亲,还不给父亲赔罪。”
二人闻言,连忙朝宋萧然叩首。
宋南絮举步上前:“是女儿御下不严,还请父亲息怒,女儿这就带她们回去罚她们抄写经文,直到认识自己的错处为止。”
宋萧然闻言,嘴角微微抽搐。
此等刁奴当着贵客的面大打出手,结果的惩罚竟是抄写经文?!
他脸色越发阴沉,怒道:“你就是这么管束下人的吗?!”
宋南絮连忙屈膝,微微垂眸,眼里含了三分委屈,四分惶恐,声音微颤,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女儿离家五载,近日刚刚回府,着实是……”
她抬起了头,颀长的睫毛微微一颤,眼泪潸然而下,加之她瘦削的模样,越发显得她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端的是楚楚可怜。
宋萧然对上了她蓄满了泪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怔愣。
是呀!
絮儿也才不过堪堪回府数日而已。
昔年她身边的丫头死的死,发卖的发卖,而今她院子里的人不是老太太送过去的,就是刚刚采买入府的新人。
宋萧然微眯了一下眸子,疏淡而冷漠的目光掠过了跪在地上的文蕊和玉斓的身上。
这两个女使——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了崔氏的身上:“这二人我记得原是你在你房中伺候的。”
崔氏忙不迭颔首道:“是。”
宋萧然看着崔氏,倏然冷下了脸:“你……唉!”
崔氏在及笄礼上一眼相中了容貌英俊,气宇轩扬的没落侯府世子,她满心满眼都只有他,宋萧然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时时刻刻牵动着她的心。
眼瞧着夫君冷下了脸,崔氏立马就红了眼。
宋萧然极为厌恶她这般模样,却还要强压着心里的那股火。
宋涵烟带姜敏儿回悠然居换了新衣,将人送走后,刚折返回来就见父亲发了火,崔氏红了眼,再瞥了一眼屈膝的宋南絮,只当是她触怒了父亲,惹哭了崔氏。
连忙上前,挽住了父亲的胳膊,用娇滴滴轻柔肉的声音说:“父亲,长姐离家多年,许是混忘了府里的规矩,您千万不要责怪长姐,更不能因此而气着了自个儿。”
宋南絮抬起了眸子,眸光淡淡,看着宋涵烟演戏。
若,话只至此,或许还叫人听不出什么端倪来,可宋涵烟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却无疑是想要将所有的过错转嫁到宋南絮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