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妈妈毕竟是侯府老人,脸色骤便,连忙跪下认罪:“都是老奴的疏漏,还请侯爷、夫人恕罪!”
宋南絮抬了抬眼,疏淡而锐利的目光落在了方妈妈的身上。
她是母亲的陪嫁,跟在母亲身边多年,行事作风自然是得了母亲的受益。
倘若,今儿这事成了,便等同于变向告诉阖府上下,这是母亲的意思,那往后在这侯府之中她宋南絮岂不是谁人都能踩上一脚。
宋南絮俯身将方妈妈扶了起来:“母亲,您别怪方妈妈,要怪也只能女儿,这些年来身量长了不少实在是穿不下妹妹的旧衣。”
崔氏闻言倏地瞪大了眼睛:“旧衣?!”
她立即拔高了音调,声音里带着怒意:“方妈妈!”
刚被宋南絮扶起来的方妈妈慌张地跪下。
不仅是崔氏,就连宋萧然和宋昭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让安远侯府的嫡长女穿妹妹的旧衣,这简直是对她最大的羞辱,方妈妈是府中老人怎么会这种错漏。
宋萧然阴沉着脸,紧蹙着眉头,目光徐徐地落在了宋涵烟的身上。
他洞若观火,只是一眼便猜出其中端倪。
此事若在追究下去的话……
宋萧然正了正音色,嗓音沉沉地道:“下去自请二十个板子!”
方妈妈一怔,连忙用眼神想宋涵烟求救。
宋涵烟苦心经营多年才打通了锦绣苑的关窍,每年光用在方妈妈身上的银钱就不下百两,她可是自己在锦绣苑中的一双眼睛,若是没了方妈妈……
宋涵烟刚要开口,宋南絮却忽地按住了她的手腕,凑到了她的耳边,悄声说:“父亲为保妹妹颜面,已经将错处都归咎于方妈妈一人身上,倘若妹妹这个时候开口为其求情,岂不是自扇嘴巴,变向告诉所有人让我穿妹妹旧衣是你的主意。”
宋涵烟骤然一怔。
僵硬地转过头,凝眸盯着神色淡淡地宋南絮。
经昨夜之事,她已然看出了宋南絮不简单,现下更是直接挑明了此事。
更高招的是自己竟全然没有辩驳的机会。
自己原本是想给宋南絮一个下马威的,却不曾想,竟会在一个离开了侯府五年失去了父母疼爱的女儿身上失了分寸。
崔氏气急,对身侧的另外两个妈妈挥了挥手里帕子:“让阖府众人瞧着她挨打,告知所有人这便是怠慢大小姐的下场!”
方妈妈连连叩首:“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望夫人看在奴婢跟随您多年的份上,绕过奴婢这一回吧!”
她心里恨极了宋涵烟。
经此一事,只怕往后再想回到锦绣苑伺候是不可能了。
田妈妈、花妈妈对视一眼,连忙上前,将方妈妈押了起来,用帕子堵住了她的嘴,往身后一挥手,几个仆妇上前将人拖了下去。
直到方妈妈消失在宋涵烟的视线中,她才缓缓转头看向了宋南絮。
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用众人听不到的声音:“长姐好手段!”
“呵。”宋南絮轻浅一笑:“和妹妹比我还差的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