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增强光线,徐默细心地在小桌旁添了一盏煤油灯。暖黄烛光映照在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神情专注中,透出一股刻入骨髓的沉静从容。
察觉到几步开外的注视,周政良缓缓抬目。
帐篷门帘处,小姑娘抱着一床被褥,立得端端正正。清亮黑眸定格在他脸上,不知在瞧什么。
放下资料夹,周政良顺手拿开肩上的外套,低声唤她:“顾杳,进来。”
她乖乖走过去。
“很晚了,怎么还不睡?”周政良问。
话音落地,小姑娘终于有所反应。
但也始终闷不吭声,像在执行指令般,自顾自地替他铺着床。
周政良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知道,今晚如果自己不主动开口,这傻姑娘会一直耿耿于怀,难以纾解心中愁绪。
“救援工作迫在眉睫,凡事尽力即可,不要过分逞强。”看着面前单薄的背影,周政良温腔叮嘱:“回去多穿点衣服,别受凉。”
说话时,他目光扫过椅背上的男士夹克,正待启唇,却听小姑娘哑着嗓子问:“那您呢,您的安危胜过所有,下午为什么要——”
“邛海几千万人,不是我一个人的命,才是命。”周政良缓声打断。
空气陷入安静。
顾杳用手轻轻抚平床单褶皱,听到男人解释时,动作有片刻迟钝。
她凝神屏息,心里有股难以言喻的震动。
整个邛海子民,都是他的责任,包括她。
今天换作任何人,他都会做出同样选择。
顾杳并未感到失落。
相反,有种隐隐庆幸。
周政良不想拿生死一线时的感动,去操控一个女人的心。背负道德感的以身相许,不是他想要的。
当然,她也做不到。
灯光下,顾杳慢慢转过身,目不转睛注视着男人,音色轻浅:“您要保重身体,助农计划关乎民生大计,您是大家的主心骨,不能轻易倒下。”
由私转公,小姑娘切换自如。
年纪不大,有时候却理智的可怕。
周政良没看错人。
他欣赏的,从来不是精致美丽的外表,而是心性。
这姑娘骨子里,藏着一股让他难以抵抗的吸引力。
说不清道不明。
总想一步步靠近,占为己有。用毕生的精力,去一探究竟。
解开心结,顾杳身心爽朗许多,替大领导铺好床后,做出‘请’的手势,然后指一指门外,“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男人轻抬唇角。
示意她:“冷的话,把衣服披上。”
顺着视线,顾杳看向椅背上那件行政夹克。
确实有点冷,但
摇摇头:“不行,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拒绝在意料之中。
周政良不勉强,拿起手机拨通徐默电话,淡声吩咐:“去借一件女士外套。”
挂断的下秒。
他说:“今晚歇在这里。”
嗯?
小姑娘见鬼似的瞪着他。
停顿两秒。
男人补充:“我去隔壁。”
“”
顾杳木着脸,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为什么。
因为,这间帐篷最暖和。
第一次睡在户外,本以为会辗转难眠,结果沾床不到五分钟,就沉沉睡过去。
一夜无梦。
直到次日早上七点,被帐篷外的嘈杂声惊醒。
下意识翻身而起,来不及穿鞋便往外跑。
结果掀开门帘,看到村民们正在杀猪。
??
不是余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