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烛火幽微,龙涎香在沉静的空气里缓缓浮动。
顾策安倚坐在龙椅上,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案桌,目光却落在拿到叠得整整齐齐的黑色夜行衣上,眸色晦暗不明。
“微臣参见圣上。”
一声青狼的声音蓦地响起。
顾策安连眼皮都懒得掀,只懒洋洋的抬了抬手,示意来人平身。
沈听云直起身,目光不着痕迹的朝着案桌扫去,除却一套夜行衣外,旁边还放着一沓信件,大半都已拆封,信纸略显散乱,依稀可见其中内容。
这是去武元侯府后的收获?
想到进宫前听闻武元侯府发生的事情,沈听云眉梢微挑,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故作恭敬的向前迈了半步,压低声音道:“圣上,微臣听闻今日武元侯寿宴上,出了一桩‘风流韵事’?”
顾策安终于抬眸,似笑非笑的睨了沈听云一眼:“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确定真有其事后,沈听云眼底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再次往前凑了凑,语气里带着按捺不住的兴奋:“嘿嘿……听说那侯夫人和户部尚书,共赴巫山,就是不知圣上潜入武元侯府时,可曾亲眼所见?”
顾策安看着沈听云如此八卦的模样,轻嗤一声:“亲眼所见,你想知道什么?”
“哦?具体说说?”
沈听云眼神骤亮,压抑着激动和八卦的心思,下意识的搓了搓双手。
顾策安眉眼的笑意加深,语气慢条斯理,却字字带钩:“二人衣衫半解,气息紊乱,面色潮红,身体交缠?”
“哇哦~果真如此刺激?”
沈听云咽了口唾沫,眼中燃着熊熊的八卦之火,忽的,他砸了咂嘴,满脸懊悔的小声嘀咕:“早知道还有这么一处好戏,微臣就和圣上一块去武元侯府了。”
“啪嗒!”
顾策安重重的将茶盏放在案桌上,茶盏磕在案桌的啪嗒声,在安静的御书房内格外响亮。
顾策安眯眼朝着沈听云看去,语气森然的开口:“沈听云,朕深夜召你入宫,不是让你向朕打听八卦的!”
感受到顾策安周身的冷气,沈听云顿时一个激灵,干笑两声,连忙后退行礼:“微臣失礼,请圣上见谅哈。”
面对沈听云的耍宝,顾策安显然已经习惯了,暗自翻了个白眼,伸手在那一堆信件上轻轻叩了叩:“看看。”
他与沈听云幼年相识,是君臣,也是挚友。
满朝文武,大约也就只有沈听云敢在顾策安面前这般轻松放肆。
“是。”
沈听云收敛嬉色,将案桌上的信件一一拆开浏览。
一会后,沈听云眉头微蹙,骤然气愤的开口:“好一个武元侯!竟敢伪造镇南大将军通敌,妄杀三万忠心耿耿的玄甲军将士!”
听得此话,顾策安眼神一暗,不自觉的抿唇。
今日他趁着武元侯举办寿宴,潜入武元侯府,找到武元侯和成王暗中算计的信件往来,几乎可以证实镇南大将军的冤屈。
可是……光凭这些,却还不够。
“圣上,若镇南大将军通敌卖国一事是被成王故意陷害,那当年真正通敌卖国之人,岂不是……”
话说到一半,沈听云骤然噤声。
真正通敌卖国之人便是成王。
可就算他与圣上有自幼相伴的情分,表面看似随意,却也不是真的什么话都能说出口的。
那可是圣上的三叔啊。
顾策安无意识的轻叩案桌,安静的御书房内,只剩下一声又一声哒哒的声响,气氛骤然凝滞。
沈听云喉头发紧,那些没有说完的画在舌尖上转了转,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圣上,接下来您打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