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纹的动作猛地一顿。

凯尔想要侧过身，好更清楚地去看沈纹的脸。

那细微的动作，却牵动了他背后的伤口，让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别动。”

沈纹立刻开口制止。

大量的治愈异能顺着他的掌心，源源不断地涌入凯尔的体内。

凯尔感受着那股温暖而熟悉的力量，微微皱起了眉，声音透着虚弱。

“不要……浪费力气了，沈纹。”

他停顿了一下，呼吸变得有些艰难。

“……我想看着你。”

沈纹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

他不再阻止，任由凯尔用尽全力，缓缓地侧过身。

那双曾经如同熔金般璀璨耀眼的双眸，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暗淡，却依旧固执地、一瞬不移地凝视着他。

沈纹对上凯尔的视线，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有些急促。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凯尔的生命力正在不可逆转地流逝，正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

沈纹的手，开始隐隐地颤抖。

凯尔注意到了沈纹的脸色，嘴角勉强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没关系。”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

“我成为使徒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

沈纹的胸口像是堵着一块沉重的巨石，让他难以呼吸。

听到凯尔的话，他沉默了许久，才问道：“你为什么要做使徒？”

如果不是使徒，便也不用牵扯进这种危险的事情。

凯尔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

“不是想做……只是忽然有一天……就是了。”

说着，他指尖那团小小的金色火焰，微微晃动着，漂浮到了两人之间。

凯尔凝视着那团火焰，轻声道：“它叫罪火。这种层级的神赐，是不可能自然觉醒的，只有使徒才能拥有，强大的力量背后……总要付出代价。”

“没有它，你也足够强大了。”沈纹的声音很低。

凯尔闻言，竟真的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牵动了伤势，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没有选择。世界的考验……就算是兽神，也无力阻止。在那场考验里，我失去了很多……但我无法责怪兽神，他本身，也受到世界规则的桎梏……”

沈纹静静地听着。

即便是虚弱到了这种地步，他依然能从凯尔的每一个字里，听出一丝无法释怀的、深沉的难过。

沈纹深吸一口气，胸口传来阵阵钝痛。

他的治疗异能其实从未停止，绿色的光辉始终笼罩着凯尔的身体。

可除了将那些可怖的皮肉伤口尽数愈合之外，凯尔的生命体征却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凯尔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没有阻止沈纹这看似徒劳的举动，只是轻声开口：“你要一直不说话吗？我……都快要死了……”

“安静！”沈纹低喝道。

凯尔又笑了笑。

他的额头上已经泛出细密的冷汗，身体的颤抖也愈发剧烈。

其实他现在很痛苦，灵魂的痛楚远超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他只是不想在沈纹面前，流露出那副狼狈的模样。

他颤抖着嘴唇，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提出一个最后的请求。

“我说这么多……你抱我一下呗。”

“……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对吧……”

沈纹闻言，紧紧抿住了唇。

他看着凯尔，最终缓缓地、小心地拉起凯尔的手臂，将他揽入了怀中。

怀里的身体滚烫得吓人，却又在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沈纹的声音有些干涩。

“很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