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近乎陷入死寂,空气几乎僵滞。明明室内气温舒适,他却如堕冰窟,浑身发冷。
原来他并不能做回纯粹的兄长,他骗了自己,他其实非常渴望地、迫切地,和她在一起。
妹妹病得不轻,他亦病入膏肓。
飞机落地肯尼迪国际机场,宋禧直接前往曼哈顿中城的公寓,这个云端豪宅是以前哥哥带她到纽约谈工作,见她喜欢让她挑了喜欢的楼层专门买给她的。
除了不喜欢她,赵砚森哪儿都好。
或者说,以目前的形势来说,他不喜欢她也属于好的范畴里。
宋禧睡了沉沉的一觉,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捯饬完自己,正琢磨吃什么,制药外企的总裁听说她到美国了,邀请她共进午餐。
制药外企以创新药研发和商业化为主,与晨兴类似,宋禧没其他安排,便应允,顺道聊一聊工作。
西餐厅畅谈,填饱肚子,跟维吉尼亚约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宋禧走到医生诊室门外,秘书领她进去,用英文微笑道:“宋小姐回国后气色好了很多。”
“根在祖国,回去心就安定了。”宋禧笑着笼统回复。
诊室门一开,里面的维吉尼亚看到她,微笑着起身打招呼:“来了,请坐。”
“维吉尼亚。”宋禧双唇翘起礼貌温和的笑弧,落座在柔软的沙发上。
“状态好了很多,回国对你的帮助很大。”维吉尼亚说。
“我最大的天敌,是我自己。”宋禧指腹摩挲着手腕的红宝石手链,眉眼的愁绪幻化为轻松笑意。
“不是所有事都非要放下,放不下就不放了,不拥有就不拥有,不执着、坦然地面对失去,人生的负担会轻松许多。”
“中国那句古话,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维吉尼亚说。
“是。”宋禧侃侃而谈,“没想到你对这个也有了解。”
“那我们现在来谈谈你的后遗症,回去还会做噩梦吗?”
“偶尔,不过已经在逐渐减少了。”当她能放赵砚森走,不再用所谓妹妹的身份捆绑他的自由,那她也能重获新生。
维吉尼亚平时需要引导,宋禧才会多讲些话,今天她只需要安静做个聆听者。
临近结束,维吉尼亚试探着问:“救你的那个人,还不愿意见他?”
“已经见着了。”
宋禧神色不变,笑着说,“这是我最后一次问诊,维吉尼亚。”
维吉尼亚看得出她心中的郁结已散,拥有更广阔无垠的未来,温笑着与她道别。
宋禧孑然一身轻,不急着回去。她到酒吧坐了两个小时,看来来往往的客人,看舞池里的群魔乱舞,看借酒消愁的失恋者……她点的酒度数不高,不至于让她醉,可以清醒地拒绝上前搭讪的人。
宋禧离开酒吧,回到公寓,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神智不清。
甫一踏进客厅,她就像被点了穴一样,愣在原地。
水晶茶几摆着一叠文件,u型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他半边脸笼在阴影里,辨不太清具体情绪。
平日高大挺拔的身影,此刻散发着颓唐和落寞。
宋禧迅速眨了眨长睫,确定不是幻觉,叫了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