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皓命人在宫中开凿酒池,池中注满美酒,四周立起数十丈高的酒旗。
每次饮宴,他都强迫群臣从早喝到晚,稍有醉态便被拖出去问罪。
丞相万彧因酒后失言,被赐毒酒而死;常侍王蕃在醉倒后被当场斩首,首级还被当作球踢来踢去。
建业城的百姓们私下传说,每到深夜,宫中便会传出冤魂的哭嚎。
天纪元年,孙皓突然迷上了谶纬之术。
他找来数百名方士,日夜在昭明宫炼制长生丹药;又派人在石头城刻下\"天子之气\"的石碑,宣称自己是天命所归。
当洛阳传来晋武帝司马炎整军备战的消息时,孙皓却在给群臣的诏书中写道:\"晋军若敢来犯,朕当亲率水师,直捣黄龙!\"
陆抗临终前的上书成了压垮东吴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位东吴最后的名将在病榻上写道:\"西陵防线已危如累卵,恳请陛下罢除苛政,休养生息。\"
孙皓将奏章撕得粉碎,对着来使咆哮:\"陆抗这老儿,竟敢危言耸听!\"
半年后,晋军大将王濬的楼船从巴蜀顺流而下,东吴的战船却因长期缺乏维护,在长江中接连沉没。
天纪四年三月,建业城外的烽火彻夜不息。
孙皓醉倒在昭明宫的酒池边,任由美酒浸湿龙袍。
当晋军攻破城门的消息传来时,他突然清醒过来,抓起案上的玉玺,却发现印绶早已被酒液泡得发臭。\"陛下,降了吧\"濮阳兴跪在地上,额头磕出血来。
孙皓望着空荡荡的大殿,想起登基那日百姓们的欢呼,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
洛阳的囚车里,孙皓蜷缩在角落,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中原大地。
曾经,他也梦想成为像祖父孙权那样的雄主,可权力就像一剂毒药,渐渐吞噬了他的良知。
在晋武帝司马炎的宴会上,有人指着特意准备的矮座嘲讽:\"朕设此座待卿久矣。\"
孙皓盯着司马炎冠冕上的东珠,突然想起建业宫中那尊被他砸碎的孙权雕像,冷冷道:\"臣在南方,亦设此座以待陛下。\"
最后的岁月,孙皓被软禁在洛阳城郊的一座小院。
庭院里种着从江东带来的柑橘树,每当果实成熟,他便会独自坐在树下,一坐就是一整天。
某个雪夜,他望着手中的柑橘,突然想起儿时在吴郡的日子:父亲抱着他在橘林中玩耍,母亲用丝线将橘子串成风铃。
如今,一切都已化为泡影。
太康五年的清晨,侍女发现孙皓倒在柑橘树下,手中还紧握着一枚腐烂的橘子。
洛阳城的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人说他是遭了报应,也有人叹他生不逢时。
而在江东,老人们说起这位末代皇帝,总会摇头叹息:\"若不是性情大变,说不定东吴还能多撑些年头。\"
孙皓的故事,就像东吴王朝的最后一抹余晖,短暂而又刺眼。
他曾有过中兴的志向,最终却在权力的旋涡中迷失自我。
当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建业城的宫阙早已化作尘土,唯有那本《吴书》中的寥寥记载,诉说着那个暴君与囚徒交织的复杂人生。
而他留下的教训,却永远警醒着后人:权力是把双刃剑,既能成就霸业,也能毁灭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