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必然以为我军不敢主动出击,趁其立足未稳,奇袭方能制胜!\"他的决策果断而大胆,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当丁奉的\"雪夜敢死队\"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魏军阵前时,漫天大雪已将血腥气掩盖。
将士们身披白色氅衣,手持利刃,在雪幕中若隐若现。
诸葛恪亲率后军擂鼓而进,战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魏军主将胡遵望着突然出现的江东铁骑,手中令旗跌落雪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年轻的太傅竟敢在雪夜主动出击。
捷报传回建业时,百姓夹道欢呼。
街道两旁摆满了香案,百姓们争相献上美酒佳肴,以表庆贺。
诸葛恪站在朱雀门上,望着城下沸腾的人群,突然想起叔父临终前的告诫:\"得民心易,守民心难。\"
但此刻,胜利的豪情冲淡了所有忧虑,他转身对身旁的孙峻笑道:\"待我克复寿春,定要让江东铁骑饮马黄河!\"
他的话语被欢呼声淹没,却在每个人心中激起涟漪。
建兴二年的盛夏,烈日炙烤着大地,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
诸葛恪执意北伐的消息传遍江东,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建业城的茶楼酒肆里,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人赞他是江东的霍去病,也有人私下说他穷兵黩武。
在丞相府的书房里,诸葛恪将《孙子兵法》摔在案上,竹简散落一地:\"昔年武侯六出祁山,虽未成功,却让曹魏不敢小觑西蜀。如今江东若不主动出击,迟早困死江南!\"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偏执,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新城之战的败报传来时,建业城正下着暴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溅起朵朵水花。
诸葛恪站在雨中,任凭雨水冲刷脸上的血污。
八万大军折损过半,那些曾高呼\"克复中原\"的将士,如今横尸荒野。
泥泞的战场上,残旗在风中飘摇,断剑、箭矢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他握紧沾满泥浆的剑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不明白,明明精心策划的战术,为何会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太傅,陛下宣召。\"亲卫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微弱。
诸葛恪抹去脸上的雨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绝望:\"败军之将,何以面圣?\"
笑声惊起檐下寒鸦,扑棱棱飞向雨幕深处。
雨水顺着他的发丝、衣袍流下,与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是雨是泪。
同年十月,建业宫变。
夜色如墨,乌云蔽月。
诸葛恪握着染血的青釭剑,望着步步逼近的孙峻叛军,终于明白什么叫众叛亲离。
曾经的盟友、部下,此刻都成了敌人。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预言,想起叔父的谆谆告诫,却已来不及后悔。
剑锋刺入胸膛的那一刻,他仿佛又看见东兴堤的雪夜,看见自己意气风发地挥斥方遒;看见丹阳山中的战火,看见百姓们期待的目光
血,顺着台阶蜿蜒而下,染红了太极殿前的汉白玉。
这个曾被寄予厚望的江东才俊,最终倒在了权力的旋涡中。
而他的故事,如同长江东逝水,在历史的长河中激起过耀眼的浪花,却终究归于平静。
多年后,建业城外的荒冢前,一位老者带着孩童驻足。
荒草萋萋,坟头的石碑已有些斑驳。\"爷爷,这是谁的墓?\"孩子指着墓碑问。
老者望着远处奔流不息的长江,眼中满是感慨,轻声道:\"这是诸葛太傅的墓。他年少成名,一生都想成就大业,可惜\"
风掠过荒草,将后面的话吹散在江风中。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墓碑上,\"诸葛恪之墓\"四个字,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如同他那跌宕起伏、充满争议的一生,最终消散在历史的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