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暖阁,江晚卿捧着那雪白蓬松的狐裘,怔怔出神。
梅氏虽只是姨母,在她心中,却早已是母亲一般的存在。
“姑娘。”桑若轻步上前,低声提醒,“该服药了。”
“嗯。”江晚卿回过神,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临近午时,即便是日理万机的帝王,也需放下朝务用膳。
江晚卿出现在紫宸殿时,萧祁刚净了手,准备在膳桌落座。
“陛下,”她定了定神,“臣女有事想归家一趟。”
萧祁抬眸,清冷的面容浮上疑惑之色,“家中出了何事?”
江家,她根本不会操心去管,可若是定北侯府有事,也无需她来管。
江晚卿迎上他的目光,将定北侯转述给她的那套说辞道了出来,“是家中幼弟得了急症,父亲照看不过来,我回去看看。”
“若无事,我立即回来。”她又补上了一句。
那纤密的羽睫半垂着,萧祁看不清她眸光中的闪烁。
他隐隐生出一种,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念头。
萧祁凝着她,“抬起头来。”
江晚卿不明所以地抬眸,那深入寒潭的凤眸中,多了一丝她看不清的东西。
她此刻也无暇深究。
一来一回,到江府再耽搁一阵子,约莫着刚好能赶上宫门下钥前回来。
江晚卿正失神地推算着时辰,并未注意到面前的帝王的脸色已悄然染上不悦。
萧祁眯起眼睛,“竟敢在朕面前失神!”
江晚卿刚要开口解释,转而又觉得浪费时间,便摇着头否认,“臣女不敢。”
看着她连辩解都懒得开口,萧祁漆黑的眼中染上薄怒。
“朕不准!”
江晚卿惊诧地檀口微张,“陛下”
萧祁绷紧下颌,语气冷淡,“你病体未愈,经不起车马颠簸,此事无需再议。”
他目光扫过膳桌,口吻冷硬,“坐下陪朕用膳!”
他不会真的不放她走吧,看他这架势,好似毫无商量可言。
江晚卿心焦如焚,往前走了两步,看了看周围的内侍,见他们皆垂首敛目,距离都不近。
确保无人会听见,她才软着嗓子开口,带着央求,“陛下,求你,我真得回去一趟。”
她说着,白皙的小手也伸了出去,抓着玄金的袍袖,小幅度地晃了晃。
她刻意讨好,带着软糯撒娇的模样,勾动了萧祁的心弦。
他眸色倏地暗沉下来,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面上依旧佯装冷漠。
江晚卿见他未曾甩开她的手,大着胆子试探着,手指再次攀了上去,紧紧地攥住袍角,扬起小脸轻声耍赖,“陛下,宫门上锁前我就回来,必会照看好自己的身子,就让我回去瞧一眼,成吗?”
她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不自觉的娇憨,那双水盈盈的眸子巴巴地望着他,仿佛不答应就是天大的委屈。
萧祁的怒气,在江晚卿近似无赖的软语央求中,莫名其妙的散了
散得一丝不剩,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沉默着,没有言语,只是那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悄然柔和了几分。
江晚卿等不到回应,心里顿时没了底,手松了力道,还未离开那袖袍,就听到萧祁允诺的话在耳边响起。
“罢了。”
萧祁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