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轩叹了口气,转身见士兵已经扎好了营寨,便走入帅帐中,命士兵将众将领和大贺赖海、耶律寒两人叫了过来。
大贺赖海见到耶律朵朵,激动地跪在地上,痛哭不止,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耶律朵朵认得他是二叔手下将领,连忙将他扶起,待他情绪平静了一些,问道:“将军,是二王让你来的吗?他现在在哪里?”
大贺赖海擦了擦眼泪,恨恨的说道:“是我自己跑出来的,那耶律平川在大兴,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二王了,人家黄袍加身,自己做了皇帝。”
“什么?”耶律朵朵大吃一惊,呆呆地看着大贺赖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贺赖海接着说道:“那些残暴的羯人,就是耶律平川那狗贼引过来的,微臣虽是他的手下,却看不过他的行为,便带兵杀出大兴城前来报信。”说罢,指了指耶律寒接着道:“这位将军是耶律平川的亲卫,公主不信自可问他。”由于心中激愤,他口不择言,竟然当着耶律朵朵骂了粗话。
耶律朵朵自然不会怪罪手下失礼,但她知道自己叔叔一向胆小懦弱,实在不相信他会做出如此事情,便看向耶律寒问道:“羯族人真是我二叔引进来的?”
耶律寒奉大贺赖海之命突围报信时身中三枪,亏得罗飞及时赶到,救得他性命,此时伤口虽已包扎,身体却极为虚弱,因失血过多,脸上显得有些苍白。他低着头,小声说道:“是,二王引来羯人,承诺只要帮他坐上皇位,就允许羯人抢掠我契丹部落一个月,我阻止不了,只能前来投奔公主。”
耶律朵朵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怎么就跑出来你们这些人,耶律平川代管的南院降兵呢?”
耶律寒双眼含泪,道:“南院的五万士兵,以及北院的一万多将士,都被二王骗到了野狼谷,一把大火,活活给烧死了。”
霎时之间,耶律朵朵犹似五雷轰顶,呆立当场,只感觉视线模糊,耳中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却半点不知在说些甚么,恍惚间,只觉有人挽住她的臂膀,说道:“朵朵,你先坐下!”
耶律朵朵定了定神,见挽住自己手臂的却是刘轩。只见他脸上充满了愤怒之色,对耶律寒道:“那些羯人,也在大兴城内吗?宁宗陛下和萧太后现在在哪里?”
耶律寒并不认识刘轩,见他上来便搂住自家公主,先是一愣,接着脸上现出愤怒之色,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哈勒股和莫昆乞班等将领。
哈勒股明白耶律寒的心思,连忙解释道:“这位是汉国的晋王殿下,也是我们的驸马。”耶律寒未曾听说过公主成亲,心中有些诧异,但听哈勒股如此说,便点点头,道:“回驸马,二王只允许一部分羯人入城帮他夺位,大部分的羯人都驻扎在城外。皇上和太后目前已被二王幽禁了起来。”
听得二人暂无性命之忧,刘轩稍稍放下心来,接着问道:“瑶辇大王和萧大王现在何处?大兴城中有多少耶律平川的兵马?”
耶律寒道:“属下没见到两位大王,现在二王手中还有大约六千士兵。”大贺赖海插话道:“驸马,萧大王前些日子带兵前去安抚南院旧部,至今未归。瑶辇大王和朝中一些大臣被耶律平川算计遭擒,现在都被关在天牢之中。”
刘轩点了点头,看向耶律寒,紧盯着他问道:“耶律寒,你早就知道耶律平川意图谋反是不是?”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耶律寒冒死前来报信,怎么可能参与谋反?
耶律寒脸色骤变,但随即恢复了平静,缓缓说道:“驸马明察秋毫,我虽不知二王勾结羯人之事,但确实参与了叛乱,请公主将我斩首,以儆效尤。”
莫昆乞班等契丹将领闻言,脸上均现出愤怒之色,个个手按刀柄,只待耶律朵朵一声吩咐,便将耶律寒砍翻在地。
耶律朵朵轻声问道:“那你为何又与大贺赖海一同前来通知我?”
耶律寒愧然道:“罪臣见羯人残害我国百姓,又听说二王烧死了几万将士,心生愧疚,后来听说二王欲对公主不利,便带人前来报信,正好在路上遇到了大贺赖海将军。”
耶律朵朵悲叹一声,说道:“我父皇去世,弟弟年幼,叔叔想做皇帝也无可厚非。你是他的心腹,助他登基亦在情理之中,可他不该引羯人残害我国百姓,以后他不再是契丹国的二王,更不是什么皇帝。你能冒死前来投我,足见对契丹国一片忠心,罪过就免了。”
耶律寒本以为必死,听耶律朵朵赦免了他,不禁一愣,呆了半晌,跪倒在地说道:“罪臣谢公主不杀之恩,以后愿肝脑涂地,誓死追随公主。”
“起来吧。”耶律朵朵转头看向刘轩,道:“驸马,我想立即前往大兴城,解救我母后和弟弟。”刘轩劝道:“你领兵在外,耶律平川心中忌惮,宁宗和萧太后便无性命之忧。你我手下将士多有疲惫,不如我们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
耶律朵朵知道刘轩说的是实情,从听雪城至此,士兵们几乎未曾停歇,加之方才一战,将士们的体力已接近极限,她就是再着急也不行,此时强令部队行军,即使到了大兴城,也无法与敌人战斗。
耶律朵朵轻轻颔首,算是对刘轩话语的回应,心绪却早已飘向了遥远的大兴城皇宫。那里,是她自小生活的地方,承载着她的记忆与梦想。
此刻,耶律朵朵只得在心中默默祈愿,希望母亲和弟弟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