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卷着他身上的血腥味扑来,为了防止有野兽闻到血腥味而攻击他们,她颤抖着将外套脱下,胡乱撕成布条,按压缠绕在他腰侧伤口上,暗红的血立刻洇透了粗糙的纤维。
“陈予安,你醒醒啊!”陈予安整个人像进入了梦魇,口中呓语,抓着她的手不放。
陈可狸咬着牙,把他的手臂架过肩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沙滩上,像树林深处走去。
山坳处的岩壁下终于找到合适的位置。陈可狸累得直不起腰,却顾不上喘息。
她在红树林里折来粗大的树干,肩膀被树枝勒出青紫的痕。这些木头要搭成三角支架,她想起荒野求生节目里说的话,“稳固的结构是生存的第一步”。
藤蔓是天然的绳索。她跪在潮湿的泥地里,用牡蛎壳一点点割开坚韧的藤条,手指被划出细小的血口。
支架搭好后,她又去捡宽大的芭蕉叶,叶片边缘锋利如刀,在手臂上留下细密的血痕。当第一片叶子被藤条固定在支架上时,太阳已经开始缓缓下落。
傍晚是野兽出没的时候,陈可狸直到只有火焰才能将野兽吓退,她放下搭了一半的芭蕉叶屋,转而去收集生火的工具。
陈可狸把衬衫撕成絮状,又收集了干枯的棕榈纤维。贝壳刮擦木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她的手腕很快酸痛得抬不起来。火星刚冒出来时,她整个人扑上去,用嘴轻轻吹气,却把火苗吹灭了。眼泪瞬间涌出来,滴在焦黑的木屑上。
“不能放弃”她狠狠擦了把脸。重新收集干燥的引火物,调整木头角度,第三次尝试时,终于有火星落在纤维上。火苗窜起来的瞬间,她激动得浑身发抖,连忙添加细枝。
陈予安仍然没有醒来,因为缺水过度和着凉导致他已经发起高烧,额头烫得厉害,嘴唇也干得起皮。
陈可狸也很渴,勉强喝了几口海水后更是口干舌燥,更何况病人更不能喝不干净的水。
好在她在实验室有蒸馏的经验。
她在旁边岩壁下挖了个深坑,用贝壳刮着潮湿的泥土。渗出的泥水混着沙子,她脱下内衬衬衫过滤,折腾了半天才得到一小碗浑浊的液体。然后用捡到的破酒瓶和椰子壳搭装置,守着篝火直到太阳完全落山,月亮升起,才收集到半杯清水。
火光映在陈予安苍白的脸上,陈可狸将清水轻轻涂在他的嘴唇,用一片干净的叶子作为漏斗,将水慢慢倒入他的嘴里。好在病人的求生欲很浓,水进入他的口中后,他就不自主地吞咽,倒也免了陈可狸的麻烦。
湿透的白衬衫紧贴着精瘦的腰腹,布料被礁石刮出蛛网般的裂痕,透出下方起伏的肌肉线条——虽然他发着高热,仍是没法抗衡海边的潮湿,身上的衣服仍然是潮湿一片,好在伤口处的血是止住了。
陈可狸长叹一口气,男人强大的恢复能力让她叹为观止,目前来看,陈予安一时半会不会死,不过他现在这样肯定不会太舒服。
咸涩的海风吹来,陈可狸跪在篝火旁,指尖悬在陈予安湿透的衬衫纽扣上方迟迟未落。
“得罪了。”她咬住下唇,冰凉的手指终于触到潮湿的衣料。布艺衬衫纽扣早已被海水泡得发胀,她笨拙地解了半天,布料却像长在皮肤上般紧贴着肌理。
当第一颗纽扣崩开时,陈予安突然发出一声沙哑的呻吟,惊得她猛地缩回手,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深吸一口气,陈可狸继续动作。湿透的衬衫裹着咸腥的海水味,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精瘦却紧实的胸膛,右侧腰腹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暗红的血痂混着沙粒,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别紧张,陈可狸,你又不是没见过。”陈可狸自己给自己打气,小的时候她也不止一次看到过陈予安的身体,不过那时候的他还没有现在健壮。
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肌裹着紧实的肌肉,右侧腰腹狰狞的伤口旁,隐约可见经年累月锻炼出的人鱼线,像是造物主雕刻时特意留下的沟壑。
沟壑蔓延到身下,再往下是……她猛地别过脸,脱下自己已经被扯烂的外套轻轻盖住他的腰际。
手指无意间擦过他发烫的皮肤,触感滚烫得惊人。陈予安无意识地呓语着,滚烫的呼吸喷在她手腕上,惊得她慌忙抽回手,却又被一双大手扣住了手腕,那双手的掌心灼热得像块烙铁,指节却攥得死紧,掰都掰不开。
“放开我还要去找点吃的。”她试图挣脱掉他的手。
陈予安却将她的手腕往自己滚烫的胸口按,嘴里含糊地呢喃着什么,皱起的眉峰写满不安。僵持许久,陈可狸终于放弃挣扎,跌坐在篝火旁边干燥的茅草上。
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咕噜声,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伸手摸过一旁的椰子壳,里面盛着刚刚蒸馏出的热水,还带着淡淡的焦糊味。
她小口小口地抿着,看着篝火中跳动的火苗,思绪却飘向茫茫大海——明天陈予安会醒来吗?该怎么找到食物?要去哪里寻找淡水?救援船真的会来吗?
手腕上的桎梏始终未松,陈予安滚烫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在潮水的呢喃声中,她的眼皮渐渐沉重,最后迷迷糊糊地靠在陈予安的胸膛上,任由困意将自己淹没。
火光在两人身上投下摇晃的影子,远处传来海鸟的低鸣,而这个夜晚,在这座孤岛上,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