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就只剩下了福贵。
还活着了。
在最后一个镜头里,牵着老牛的福贵,在暖和的太阳之下,轻叹一声,唱着放牛的歌。
总是还活着。
李轩在演福贵的时候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坚强向阳,一次又一次的遇到苦难降临在身上的时候,他总能用那咋滴的情绪,去麻木的延伸自身。
活着呗。
那能怎么样。
那种向阳的姿态,居然能让整个剧组的拍摄有一种暖的色调,直接影响了画风。
这是朱正文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本来她是想让色调更接近于张谋子版的活着的但李轩就这么带着节奏,让整个剧组都没有进入到清冷的节奏里。
也就是说这代表着包括导演自己和剧组的其他演员在内,都认可这种基调。
但就算是如此向阳的基调,在最后穿着破烂的老福贵,牵着一头老牛的时候,那种悲伤的情感还是洋溢出来了。
余桦,真是个人皮恶魔。
这样的剧本都写得出来。
实在是太不当人了。
这剧本也太抑郁了。
这么些日子下来,莫言是先回去,但史铁笙却留了下来,一直跟着余桦来看这部作品的拍摄。
“好像让你感到意外了,就算是最后一幕镜头,他也没有表露出太过深沉的哀伤。”
李轩就一直非常的克制,无论是作为演员还是作为角色,他的克制都是前所未有的。
当年听说葛佑哭的稀里哗啦的,拍的都难受。
结果这个福贵的情绪波动,完全没想象那么大。
“对呀,这就是活着,1000个人眼里有1000个哈姆雷特的活着,999个人眼里的活着,都只看到了一个悲伤痛苦的故事,都只看到了一个难以和解的一生,他的苦他的痛。”
此时的余桦就看着李轩淡淡的说道:“这小子和我,眼里的那个哈姆雷特,眼里的那个活着是一样的故事。”
这句话就让不远处的导演朱正文听到了。
两个大作家的闲谈。
让她难以掩盖的震惊。
原来在余桦眼里的福贵,就是这样子的呀。
史铁笙就记得当年。
在看完电影版的《活着》时,余桦就给出了一个评价。
演的真好。
拍的真好。
只有一个最朴素的感觉。
那就是演员真好就是演员演的真滴好。
这就是最朴素的看法和想法了。
演员的表现力,是真的强无敌,葛老头的演技是真的强无敌,再加上张谋子的导演能力——但那也有只是,余桦给出一个评价的原因。
这个评价,大概就是,这个人。
他就是‘福贵’。
不是说他演的好不好。
而是,他就是‘福贵’。
当最后只剩下了福贵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活着》就结束了。
拍摄完成。
此时。
朱正文还有一种强烈的恍惚感。
《活着》结束了,在最后留下一抹淡淡的哀伤的镜头,结束了,这和寻常认知里的《活着》完全是不一样的表现方式,在以往的《活着》都有一种生涩的,晦暗的苦味。
无论是作为读者,还是作为电影的观众。
结果,现在拍下来,苦味没那么浓。
更多的是涩。